虽然要用“偶然”这个词不太合适,但是真要用什么特定的词汇来解释现在的情况,只能用“偶然”这一个词比较符合现在的情况。
要说是什么有些特殊发展,但是看上去也只是多心,但是要说仅仅是偶然,即使是再如何粗心大意的人也会觉得颇为不自在。
首先,是阿弥说厨房的水缸每天早上都灌满了干净的水。
阿弥以为是与七挑的水,可与七却说自己没有挑过水。
他小时候因为调皮,掉到了井里去,大难不死后,就再也不怎么靠近井边上了。
阿弥觉得古怪,就熬了一夜,想要看看是谁挑的水,结果她一晃眼,一瞌睡,再一睁眼,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
其次,是院子里的杂草。
无论如何小心,可是如果一不留神,只需要几天,春日的院落的泥土之上就会长出杂草。
但是这一个月来,院子的各个地方,无论是墙角,还是石块聚集的地方,都没有半根杂草。
这一件事情还能说是巧合,可如果再加上前者,那就太过怪异了。
如果阿弥是个愚钝之人,如果是个太过大大咧咧之人,将这种事情当做是天赐的偷懒时机,那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阿弥是一个诚实稳重,而且勤快可靠的女性,在周围相熟的人家中间有极好的口碑。
倘若她不是这么一个令人放心的女性,也不会受到委托去到这一户据说是明国来的大儒暂住的居所当女佣了。
对阿弥这样目不识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平民来说,有学问的人都让她打从心底感到敬畏,而那位大儒可是连本地的藩主都敬为上宾的人物,更是让阿弥感到惶恐。
不过,令阿弥庆幸的时候,自己不用和那位大儒打交道,甚至连交谈都很少。除了语言不通之外,可能还有“双方并没有接触的必要”这一最大的理由。
和阿弥打交道最多的还是那位明月小姐。
明月小姐是那位大儒的挚友,那位道长的弟子。她是一位非常、非常美丽的少女。
如冰雪般洁白光滑的肌肤,如春日八重樱花瓣一样的嘴唇,洁净整洁的牙齿,眼眸像是天上的星星。
当她开口说话之时,阿弥只觉得自己愚笨不堪,闻到她身上淡淡地墨香时,又觉得自己身上大汗淋漓的丑态实在不堪入目。
但是这位明月小姐却用很普通的态度对待阿弥。
阿弥感到了诚惶诚恐。
像是天女一样美丽的小姐,却用平常的语气和态度对待自己。
阿弥每天最大的期盼,就是能和这位小姐说上话的时刻。
但是水缸和院落的异常也是不能继续维持下去。
阿弥下定决心,在一日早晨和小姐的日常对话后,她几乎拿出了后半生的所有勇气,才开口说道“小姐,其实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听到阿弥的话,又看到她那么犹豫地样子,明月就问道“什么事情”
阿弥便将杂草和水缸的事情告诉了明月小姐。
明月小姐听罢之后,不再说话,而只是犹豫。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说道“我知道了,阿弥你放宽心。”
虽明月小姐没说,但是阿弥已经知道她有了主意,也有了解决的办法。她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那些骑马的武士都比不过她。
这就是明国来的大儒家的小姐才有的气度啊。
阿弥想到了之前听那些来找家中大儒求学的儒者们的话,她当时半听不懂,却知道这是夸赞的话。
她就把这话记在了心里,是不是翻出来回味,越想越觉得了不起。
如今更是佩服的不得了了。
明月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又不好告诉人家,搞事的是妖怪,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对方怕是听到妖怪一说,也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等到了晚上,明月给阿弥和与七放假归家,自己坐在厨房里守着灶上的鸡汤,等着那个晚上会来装满水缸的妖怪。
天上月儿弯弯,屋里的小姐借着火光,随便看了两眼弗朗机人带到吕宋的书。
书里印刷的是但丁的神曲,这本书据说是用印刷机印出来的。
西方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了机械的印刷机啊
印刷机,就意味着文学的廉价化。
明月还在想着这些事情,就见到有妖怪进了屋。
她看到踩在厨房窗户上的那个妖怪,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果然如此”。
“果然是你啊。”
听到明月小姐平淡如水的话,被当场抓包的“妖怪”笑嘻嘻地回答“就是我啊。”
随即,他又感到了一些委屈“我还以为姑娘你会早点发现是我呢。”
明月看着面前一脸委屈的鲤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凭借着本心反问“你以为自己是田螺姑娘吗”
“田螺姑娘”鲤伴将手上水桶里的水倒进了水缸里头,厚着脸皮坐到了明月的身边,“那是什么故事”
“哦,就是一个普通的农人心中善良,将差点干死的田螺扔回了池塘里去,那个田螺精得救之后,就每天变成了个漂亮姑娘去那个农人家里准备食物,收拾家务等等等等,后来被农人发现了这件事情,农人大为感动,便娶了这个田螺姑娘。”
“这不就是仙鹤报恩的故事吗”
鲤伴就说起了自己小时候从母亲哪儿听来的仙鹤报恩的故事,和那个田螺姑娘的故事别无二致,就是故事里的田螺变成了仙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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