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语气温和宠溺,却没有给萧容说不的余地。
一滴汗珠从萧容额前淌下,仿佛他手里的不是锦盒,而是一张催命符。
他久未动作,萧渡催了一声:“乖。”
萧容两眼紧紧地盯着锦盒,手指哆嗦地来到开关上。咔哒一声,盒子开了,里面是一小节白骨。
萧渡道:“拿起来。”
汗水打湿了萧容的睫毛,他闭了闭眼,咬着牙拿起了那一小节白骨。
萧渡眯起眼眸,身体前倾,直视着萧容的指尖。
久久的,白骨上没有任何反应。
萧容身子一软,跌坐在萧渡脚边,强颜欢笑道:“哥哥,你应该弄错了。这、这不是我的爹的残骸。”
萧渡坐了回去,脸色有些苍白,狭长的眸子晦暗不明,萧容竟在里面看到了一丝惧意。
向来傲慢自负,视他人如草芥的魔尊,在害怕。
只有旁人怕他的份,他会怕什么呢?
萧容畏怯地试探道:“哥哥?”
萧渡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阿容,你是不是说谎了。”
“我没有!”萧容急道,“我……我有暖玉,有小时候的记忆,这些难道不能证明我的身份吗?哥哥怎么能为了一根来路不明的骨头怀疑我呢?”
萧渡的手指慢慢收紧,几乎要将萧容的下巴捏碎。他当然知道在百花宫时是有人刻意将他们引到葬花园,从而发现梁辞的墓冢,棺中的白骨或许被人替换了也未可知。可萧容面对这节白骨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萧渡一身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萧容吓得大气不敢出,身子抖若筛糠。
“你没有?”萧渡缓声道,“那你在怕什么。”
萧容睫毛乱颤:“哥、哥哥,我……”
“不说?”
萧容因恐惧掉下了眼泪,拼命地摇着头。
萧渡嘴角扬着笑,道:“阿容,哥哥是疼你的啊。无论你说了什么谎,只要你乖乖承认,哥哥都会原谅你。”
“没有,真的没有……”
萧渡耐心尽失,浑身戾气大涨。他瞳孔一缩,萧容随即惨叫出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
他身上找不到伤口,五脏六腑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在了一起,这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痛苦。萧容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犹如置身炼狱,引来了在外等候的孟迟。
孟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少尊主伏在萧渡脚下,面目狰狞扭曲,身体仿佛被折断了一般,弯成一个不正常的弧度,孟迟只看一眼,便知他在遭受酷刑,大惊失色道:“尊主!”
刑天宗上下皆知尊主对萧容宠爱有加,唯有心思细腻,又是萧渡心腹的孟迟知道,尊主对萧容只有宠而已。因为萧容是他弟弟,所以他宠萧容,这和当年他对萧玉案的宠爱截然不同。可即便是有宠无爱,尊主也断不会对自己的弟弟用刑。
萧渡好似极为焦躁,再不见平日的游刃有余。孟迟道:“尊主这是在做什么?!”
“你来得正好,”萧渡寒声道,“有什么蛊能让人尽快开口说实话的么,拿来。”
“不……”萧容痛苦地呻/吟着,挣扎地伸手去抓萧渡的衣摆,“我是你弟弟啊,我真的是——啊!”
孟迟听出萧渡是在怀疑萧容的身份,忍不住道:“尊主已经错过一次,难道还要再错第二次?还请尊主三思。”
萧渡低声道:“万一我没有呢。”
“什么?”
萧渡的嗓音微不可闻地发颤:“万一那次,我没有错呢。”
孟迟一愣,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萧渡一旦起了疑心,只有两样东西能阻止他,事实和杀戮。
萧渡单膝蹲下,托起萧容的脸,道:“嗯,你如果真的是我弟弟,即便是瞎了残了,我都会照看你一辈子。”
“哥哥……”
萧渡的指尖来到萧容的眼睛上,“那就从眼睛开始,好不好。”
萧容感觉到萧渡手上的力度,发疯似的叫起来:“不——我、我说——我说!”
……
两年前,刑天宗。
萧玉案闲来无事,坐在窗边看书,一时入了神,再加上萧渡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他并未察觉身后有人接近。直到放在一旁的无关风月被拿起,他才脸色微变,转过身道:“什么人?!”
萧玉案还未来得及出手,下颔就被扇子挑起,和萧渡四目相对。
萧渡眼中含着笑意,问:“阿玉在看什么?”
萧玉案从萧渡手中拿回自己的扇子,眼神躲闪,“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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