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景望将当初的情形对皇甫锦宣一一说来,包括皇甫景宸去找孔铁新,差点被打了板子,又去找了自己,自己也多有犹豫,不敢相信,不过他深知疫症爆发的危害性,还是亲自来看了。
又把皇甫景宸和夏文锦建议第一时间建隔离区,让整个望山镇村民不许进不许出等等措施都一一说来。
皇甫锦宣听得一怔一怔的。
他不傻,可他纨绔惯了,说不学无术也不算冤枉他,对于这些事,他之所以问得详细,不过是因为皇甫景宸身在其中。
此时不明觉厉,他眨巴着眼睛,听得还挺认真。
接着,尚景望就把庾世奎派兵包围,要将整个望山镇烧掉的事说了出来。
尚景望之前不争,连数年剿匪之功,也被庾世奎夺去,他都没有为自己说半句。因为他知道,他在朝中无人,庾世奎却有大靠山,他若据理力争,争来的不会是公道,只会是起来,怒气冲冲道:“这个倒马桶的,好大的胆子!”
他身为钦差,带着御医过来,若是庾世奎得手了,那他这算什么?过来给望山镇人收尸呢,还是给他们望坟呢?
关键是,这中间还有一位嫡亲的皇孙。
如果他不是钦差,皇甫景宸真死在这里,他只会说一声惋惜。
可他是钦差,若是庾世奎得手了,皇甫景宸真死在这儿了,这事早晚得爆出来,他就算来迟没有插手,与他没有关系,他也逃不脱责罚。
庾世奎这不是害他吗?
见皇甫锦宣这暴怒的样子,尚景望就知道自己想对了。
其实他也很好奇,这位钦差大人也叫景公子,不知道这位景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既然景公子自己不说,他也不好从旁人嘴里去问。
把一切情况告诉钦差,钦差回去以后必会直接奏报圣上,望山镇这次的疫症,有些人的付出不该被埋没,起身,怒气冲冲道:“等我去揍那倒马桶的一顿!”
说着,他就摩拳擦掌一阵风地出去了。
尚景望:“……”
他把实情相告,是想叫这位钦差二公子能把事情转呈京中,让圣上知晓,可这位二公子是怎么想的?竟然准备亲自去揍人?
他苦笑摇头,二公子这纨绔子弟的名号,还真是凭实力得来的。
堂堂钦差,去殴打朝廷命官,这成何体统啊?
算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还是继续忙自己的事吧。
皇甫锦宣一出屋子,脸上哪还有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他眼珠转了转,对跟在身后的护卫道:“你们两个,给我去村子里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左边护卫道:“公子是不信尚景望的话?”
皇甫锦宣哼声道:“本公子是不信倒马桶的,但要是尚景望说的是真的,那倒马桶的也蔫坏了些,多听听别人怎么说,总是没错的!”
右边护卫道:“属下一人去就好,卫钧保护公子安全!”
“快去快去!”
等右边护卫离去后,皇甫锦宣摸着下巴,双眼发光,对卫钧道:“景公子一人独入军帐,深夜绑来四品护军都统,这事儿真刺激,这不是千军之中取上将首绩般的勇猛吗?要不,咱们也去吓唬吓唬那倒马桶的?”
卫钧无奈地劝道:“二公子,世子交代过,你过来这边,得好生办差,这……堂堂钦差,却绑一个四品文官,有失身份不说,实在是……胜之不武,对,胜之不武啊!这有损二公子您的形象!”
皇甫锦宣打量自己一眼,一脸诧异地道:“形象?本公子难道不是纨绔形象吗?仗势欺人,胡作非为才是本公子的形象啊!就这么说定了,大不了本公子把脸蒙了,报景公子的名号!”
钦差不肯去阳卢县城里安歇,庾世奎也不好离开望山镇。
但是望山镇他是不敢去住的,毕竟是疫症地啊,万一染上了呢?那可是拿命开玩笑!
因此,他就在当初闻皓驻军的中军帐里歇息。
他带来的一百兵,形拱卫之势保护他的安全。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他睡得并不安稳。
翻来覆去之中,他在回想今天的事。
皇甫锦宣不待见他是明显的,那个锦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道解疫之方真的研制出来了,不是尚景望的缓兵之计?不应该呀!御医在这里坐镇还差不多,不然哪有那么快?可如今御医还在路上呢。
对,定是尚景望的奸计。
他得先写一份奏折进京去,参尚景望好大喜功,虚瞒欺骗,然后请外公在中间施加压力。
还有闻皓,也绝不能放过。
这次要不是闻皓,他又何至于这么被动?
要是闻皓和他一条心,就是钦差来了,他也是不怕的。
心里正悻悻然,想着怎么让闻皓栽个大跟头时,桌上的蜡烛突然晃了晃。
帐内无风,怎么会吹动烛火?
庾世奎赶紧起来,翻身下床,就在这时,似有阴风呼呼地吹,烛火又摇曳几下,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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