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刀的刀尖忽然抵上柳声寒的动脉只是眨眼的功夫。祈焕只听见刀刃与金属环的刺耳摩擦,寒光闪现,回过神后白涯早已不再掩饰目光中的敌意。
“你究竟是何人。”
“你可以叫我柳声……”
“你不是南国人。”
“我不是。”
“你这是干什么?”祈焕推开白涯拿刀的手,但他立刻便移了回去,“柳姑娘将我们带出那片要命的林子,还给傲颜治病,你怎么不识好歹?”
君傲颜在抬起头的一瞬便倒了回去。她头很晕,再也经不起折腾。她将询问的目光抛向柳声寒,只是疑惑,没有过多的警惕。她也觉得,这女人总不至于害他们。
“你总盯着我们的刀看。”
“你以为谁都想拿你的刀!”祈焕骂道,“本就不是寻常样式,多看两眼怎么了?”
“那眼神很不一样。”白涯看也不看他一眼,仍死死盯着柳声寒,“没有好奇也没有贪婪——那是知情者似的眼神。你大概,是认识这些刀的。”
柳声寒仍是不紧不慢。她将一只手臂撑在床边的桌子上,托起脸,从容不迫地说:
“白少侠先前说我是巫医,倒是没错;说我不是本地人,也猜得很准。我大约是从……很多年前来到此地的,确切年数我不大记得。那时,我是船上的军医,与几位大将军同行。那一年,是太师月白芷,与走无常水无君为我们送行。”
傲颜忽然将她的手抓紧了。柳声寒轻轻拍了拍她,继续说道:
“那把陌刀,我自是认识的。”柳声寒伸出手指,别开了白涯的刀,顺势指了指他另一只手上的斩马刀,“在它被送到宫里之前,我就见过。那一批兵器都很好,是水无君监制的。后来我听说最长最重的那柄兵器被赐给君大将,便在船上的时候与他多聊了几句,才知道现在是由他女儿拿着的。别人都笑我,说这早就是众人皆知的事了,我只是遗憾,我总坐在药房里,不太听得外面发生的事。”
白涯放下了刀,却没有收起来。他还是一脸严肃,望着柳声寒诚实的脸。他接着问:
“君乱酒现在何处?”
君傲颜一动不动。她在等,等待柳声寒说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太需要盼头了,就仿佛得到好消息她就能不治而愈,第二天就能下床上马了。柳声寒感到她的期待,却苦笑着,抱歉地摇了摇头。
“我们失散了。”
他们都听到君傲颜发出微弱的叹息,带着意料中的失望。
祈焕问道:“你们也曾遭遇海难?”
“不……我们安全着陆了。我们登岛的位置不同,并没有触及海神的地界,也不曾遭遇什么狂风暴雨。可是不止那片密林,九天国还有许多地方都长着我们见所未见的、匪夷所思的植物。刚上岸时,我们还都在一起,不过那里并非码头,我们也无人接应。再后来,细小的意外接踵而至,我们队伍的人越来越少。展开说来比较麻烦,简而言之,其余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要么归顺于不同地段的神明。”
“所以君大将还活着?”祈焕替君傲颜问,语气里也有着一样的激动。
“……抱歉,我并不知情。我脱离队伍了。”
白涯冷冷道:“你作为军医离队了?”
“还请您宽容些。我们在这里,停留了比你们迷失要更久的时间,人与人的关系不必那么死板。我来到这里以后,便不想离开了。这儿有很多吸引我的东西。”
“这里是哪里?”祈焕问。
“香积国的边缘。”
“香积国?”祈焕挠挠头,“是香积佛国里的那个么?”
“唔,倒也不是。”柳声寒咬着指节,“我想,他们起名是有这个寓意的,不过与真实的佛教传说差得远呢。毕竟这里是香神管辖的地方,香阴教的教徒遍布整个国土……唔,对于家乡而言,无非是三四座大城连成一片罢了。”
“香神乾闼婆?”
白涯随口反问了一句。说到香积佛国时,他脑内闪过了一个人——青阳初空·睦月君。据水无君说,他是最初的六道无常,曾是一名苦行僧,对这一切说不定十分了解。但他应该并不在这里,他们也无处去问。
柳声寒略微有些惊讶:“你们是知道的?也好,省了我解释的功夫。”
白涯不想听没用的故事了。既然对君乱酒的生死下落,她一无所知,索性问些别的,比如他一直想要知道的事。
“你认识水无君?”
“当然认识。”
“那你应该知道这对弯刀。”
“没错。那是他死后打的唯一的兵器。”
“但我从未听说过你。”
柳声寒笑了。背对着窗户,逆光的面容令人捉摸不透。他们才见面不久,可这女人身上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神秘感。像一层层厚重的阴翳,一层层沉甸甸的纱,抽丝剥茧,却怎么也无法令其露出全貌,只觉得雾更浓了。
“生前死后,六道无常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天下对他们是人尽皆知,他们倒不至于记住每一位擦肩而过的江湖人吧?我们也只是见过,来往不多,他没必要介绍所有认识的人,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涯就快要被说服了,但疑虑始终无法打消。她的说辞精湛,滴水不漏,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破绽。见他还是这副凶巴巴的样子,祈焕把他往后拉了拉,自己走上前来打圆场。
“柳姑娘,实在抱歉,这家伙就是这么多疑一个人……您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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