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万万没想到。
这狗皇帝竟然如此生猛,空手接白刃也就算了,还把她的假发也一并拽了下来!
话说在一个时辰之前,她靠着香油钱“贿赂”了方丈,辛苦小沙弥弟弟跑了一回腿儿,把她的信带给了留守在家里的管家,让他把必要的装备都给她捎带上。
般弱可真没打算要出家,她的头发养了多少时间,才养成今日这般浓丽茂盛,凭什么要因为一个狗男人剃光?
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团头发都给薅下了,猫腻太明显了,般弱想圆场都圆不了。
“这个——”
男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发,哭泣的表情渐渐沉凝,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是了,他就说她狡猾,什么都是先他一步,挖坑,下套,然后一脚踹他下去,看他在坑底崩溃绝望。
般弱破罐子破摔,“你管我什么时候准备的呢?你来迟了,我已经是佛祖的女人了,你还想玷污我吗?你问问佛祖他老人家同不同意你抢它的女人!小心一道雷劈下来把你劈开叉!”
方丈嘴角抽搐,胡须抖动。
南无阿弥陀佛,冷静,冷静,出家人不宜动手动脚,增添业障。
佛祖,看在这个女施主诚心为您塑造金身的份上,您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燕弱衣抹了抹额头上的血,“有本事你让它劈,只要劈不死,你今日就得跟我回宫。”
般弱使眼色给方丈,大师,该您下凡解救众生的时候了!
方丈:“……”
自从假发被扒,燕弱衣感觉自己又被狗皇后耍得团团转,他眯着眼,望了望那一线烧尽的香,目光转到了方丈的身上。
方丈光溜溜的脑门后悄悄流下一滴汗。
帝王忽然轻笑,“你当真执意要出家?”
般弱挺直了腰身,气势一点都不弱,“是,我心已决,十八头牛都拉不回!”
“好,有志气。”
他咧了咧嘴角,恶劣的性子暴露无遗,“你在伽蓝寺出家,朕就推平伽蓝寺,让众僧无处可去。你在普陀寺出家,亦然。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出家了,想要回宫跟我过日子了,大师们也不必风餐露宿地奔走了。”
般弱震惊了。
这狗皇帝是三年进化版的产物,情绪是容易崩溃了点,可威胁起人半点不手软。
方丈脸色微白。
佛祖是超脱世间之外,但它活在人间的信徒不是,很多僧人都是小时候吃不饱饭,饿得面瘦肌黄,被家人送进来,好歹活上个几年。可想而知,当佛寺与皇权冲突,最先遭受灭亡的也是他们。
般弱浪得飞起,做事也有自己的底线,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有家伙用别人威胁她了。
“你真的要我回宫?”
她扒下了脑袋上的猪皮跟铁丝球,手指灵活,拆下了一条条牛筋,扎得细密的头发一下子散了开来,绑得时间长,卷得厉害,曲曲绕绕,全是蓬松小卷儿,颇有一种异族风情。
燕弱衣半晌回神,慌乱嗯了一声。
“那就,如你所愿。”
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鲜活的笑意只剩下敷衍与客套。
燕弱衣莫名的心悸,他明明抓住了这尾红鲤,又好像她尾巴一摆,从他指缝里溜出去了,再也抓不到了。他压下心头的烦杂思绪,用袖子擦干净了头上的血迹,“下山人多,我背你。”
“不用。”
她冷笑讽刺,“都要被你关进那个笼子了,多呼吸几口外头新鲜的味儿也不行?”
燕弱衣薄唇微抿,不吭声了,跟在她的后头下山。
到了寄存马匹的地方,他牵了马,抱她上去,俩人共乘一骑。
燕弱衣伸手试探搂住她的腰。
考虑到她不甘愿的心情,帝王特意放慢了前行,慢悠悠在街道上晃着,还没到宵禁的时刻,夜市繁荣热闹,劳作一日的大人们在摊子前吃着馄饨跟饼子,小孩子则是摆弄着纸灯笼、拨浪鼓、戏偶娃娃等小巧玩意儿。
他的面容柔和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咱们的太子,是不是该出来了?”
般弱没回应。
燕弱衣略有遗憾,心里安慰自己,三年他都等过了,还等不了这几日?
他用点功夫,迟早能把人哄回来的。
而在宫里的嫔妃们则是猜测陛下今晚宠幸哪个小妖精,她们基本轮着号来的,昨天是贤妃,今日就轮到良妃了。为此良妃早早打扮,又翻了翻一些诗集,默读名句,好让等下不至于冷场。
虽说陛下每次来后宫,鲜少说话,喝一杯茶就要安歇了,但良妃认为,以色侍君是不长久的,得让陛下看到她的蕙质兰心才行。
不想当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大家牟足劲儿想要取代前皇后,成为陛下新的独宠。
结果今天信心满满的良妃被放鸽子了,帝王并没有宣召她。
根据眼线汇报,陛下用披风遮脸,抱回来一个神秘女子,直到次日五更天才踏出承恩殿,去上了早朝。有些坐不住的,胆大包天,贿赂总管公公李进喜的小徒弟,抠出了一点儿机密。
神秘女子似乎跟投河自尽的前皇后有八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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