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石书院的诗会,比景瑚想象的还要热闹些。
草地上搭了台子,台上有案几,以诗文切磋的两位士子便站在案几前,听过了令官定下的韵脚,挥笔顷刻便将诗文做成。
景瑚不懂得评判诗文的好坏,只是见台上的士子俱都才思敏捷,往往不必半炷香的时间,便能将诗文做好,台下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这边的人实在太多,可柯明叙是今日的令官,不必景瑚费心去找。他今日穿着湖蓝色的直缀,腰间缀着一方小印。
长发以白玉冠绾起,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除却松石书院的学子,并从各地赶来观赛的士子,周围也有不少女子。
燕梁民风要比前朝开放的多,许多小娘子戴着冪离,有的干脆连冪离也没有戴,便站在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知好色而慕少艾,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这里有一大半的燕京少女,恐怕都是为柯明叙而来。
被一两个人惦记着,景瑚尚且能忽略不计。可柯明叙一下子被这么多人惦记着,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快。
景瑚向来没规矩惯了的,才不高兴管那么多,能离柯明叙多近,便离他多近。清柔居然也没有拦着她,连说她一句不是都不曾。
景瑚原本以为,柯明叙说的侍奉老师,不过是陪着他过来观赛罢了,没想到他是被捉来做了令官。
春风温柔,吹动了他的袍角,也轻抚着他的发丝,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在建业的时候。连今上的万寿大典,他都能作为礼官很好的周全下来,今日这样,实在是杀鸡用了牛刀了。
景瑚站在台子的侧边,这边的人少,离柯明叙站的地方也更近。此时台上有两位士子在比赛,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他们将诗作完。
景瑚就忍不住,轻轻的唤起他来,“柯世兄。柯世兄。”
她只唤了两声,柯明叙就注意到了她。景瑚高兴起来,向他挥了挥手。柯明叙只是偏过头对着她笑了笑,便又将注意力落到了前方比赛的士子身上。
他这样一笑,似乎比春风还要温柔,将灞水边万千风光,全都吹到了她心里去。
不知道他方才这一笑,又落入了多少燕京少女眼中,将这一幕妥善的收藏到了梦里去。这个笑是对着她的,谁也夺不走。
看起来着诗会已经举办了有一会儿了,韵越限越险,台上的士子作诗需要花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景瑚看的有些无聊,等的也有些焦灼,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不知道这场诗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还想和柯世兄说几句话呢。”
她抱怨了一句,回头看着清柔,才发觉她并没有在注意着自己,也不是在注意柯明叙,目光落在台上离她们更近的那一个少年身上。
景瑚只能看见那个少年的侧脸,他的肤色很白,一看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读书人。他的神情很认真,提笔挥墨,在宣纸上书写。
台上的香没有燃尽,他很快便拿起了自己的纸张,将他的诗词展示给台下的人看。
很快台下的观众又沸腾起来,仿佛是得了什么绝世佳句一般。景瑚又回头去看清柔,见她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情不自禁的微笑,目光还是落在那个少年身上不肯移开。
景瑚心里也有爱慕的人,怎会不懂清柔如今的样子。难怪今日她也要过来看诗会了,倒是沉的住气,在她面前一点影子也没有漏,还说是为了她好,分明是为了自己。
可怜许雁伽,千里而来,倒成了她们俩的累赘了。此刻景瑚是不忍心打搅清柔,瞧这士子身上的服色,大约并不是出身于富贵人家。
清柔又偏偏是燕梁第一勋贵府邸里长大的女儿家,她和他的距离,只有比景瑚与柯明叙更远。
景瑚和柯明叙差的毕竟只是年岁而已,还有便是恐怕说出去没那么好听。柯明碧嫁了她兄长,她若是嫁给柯明叙,这关系着实有些乱了。
母妃反对她和柯明叙过多的往来,恐怕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可门第相当,便是做了这门亲,久而久之,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多说什么。
清柔却不同,她是定国公嫡女,身份比所有的徐家女都要高。若这士子不过是出身普通人家,便是定国公府的庶女,恐怕也很难做成亲事。
待会儿她见完了柯明叙,有时间要好好问问清柔这件事。
景瑚出了会儿神,今日胜负已分,就是清柔注意着的那个士子夺了魁。松石书院人才辈出,他既然能夺魁,才学倒是不错。
柯明叙上前去和他说话,他和他站在一起,好像一下子便被夺去了光彩。清柔却仍然望着那个少年,目光温柔。
景瑚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称奇,甚至都顾不上去看柯明叙。
一直到比赛结束,其他的士子也涌到台上,品评方才做的诗词,清柔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笑意却仍挂在唇角。
一回头见景瑚正盯着她,她一下子就红了脸。“难得出来一趟,你不看着我表哥,看着我做什么。”
景瑚没想到自己先被她将了一军,“有些人是做贼心虚,倒还想着先发制人。我看不看柯世兄,与你有什么关系?倒是方才夺魁的那位士子,我觉得不错。”
“我表姐来燕京,其实也是为了相看人家,不如我回去就和我二舅母说说,让她看准了,将来也好榜下捉婿。”
清柔知道她是在跟她开玩笑,下意识地道:“他是不会去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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