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此刻的情绪很放松,并没有往深里想。像柯明叙这样有才能的人,除了儿女情长,这世间还有很多的事情能去做。
也会有很多的人对他寄予厚望,想要推着她往前走。
世间世俗人认为是对的事情,无非是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说起来是简单的八个字,可实际上每一个词都需要漫长的时间,与艰辛的努力。
每一个文官的目标,恐怕都是入阁封相。燕梁一朝最年轻的宰辅,她若是没有记错,应当就是出身淮安谢家的一位谢大人。
从前教她读书的郑先生就是以他为榜样的,只是这位谢大人入阁封相的时候,也将将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就算柯明叙再惊才绝艳,有些事也非得要时间积累的。
再说成家,若是他愿意将就,由家里人随意为他择一位妻子,他也不会到如今还是孑然一身了。
景瑚忽而也有些没信心,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得他的喜爱,成为他的妻子。
“小县主在想什么?”从他说完方才的话,景瑚便一直静静的看着他,看起来既不是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他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景瑚回过神来,对自己方才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行为,也有些不好意思。
只好将自己的手伸给他看,“小柯大人你瞧,我的手已经好全了。你的药膏很好,我才用了一半,便都好了。”
从未吃过苦的手,自然是如白玉一般光洁无瑕的。永宁郡王府里自然也不会少了一瓶除疤的药膏,有时候他不知道到底是她在哄她高兴,还是她在哄他高兴。
这样的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能够将他从繁琐的、不得不做的事情中短暂脱离出来,换来她真心的愉悦,他觉得其实是他赚了。
她喜欢的那一味“山中人”,他后来也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调配出来了,掺了一点点在那药膏里。他在她身边,闻不见自己身上惯常用的松柏香气,只能闻得见杜若香。
她明明是明艳如牡丹花一般的女子,可是他却常常觉得杜若更为衬她。山中人兮芳杜若,他无意攀折,欣赏过便很好。
柯明叙笑了笑,“只要小县主的手能好,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不必言谢。”
景瑚收回了自己的手,无意识的抚过了自己的发髻。柯明叙送给她的宋锦旋梅昨日开了花,今日她将它折下,让它开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上巳节,折兰以赠心上人。她还没有到这个年纪,所以她只是想让他看一看她。
柯明叙的目光很快就跟过来,也望见了她发髻上的兰花。多年前也曾有一个女子,在发髻上插戴过他送的宋锦旋梅,后来她在衣襟上别上了别人的素荷冠鼎,成了那人的妻子。
今日的小县主,来日是否也如是?周围是三月的灞水春光,他心里莫名的添了些惆怅,一如当年。但是他会祝福她的。
“小县主发髻上的兰花很好看。”
方才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说话,甚至像是有些伤感。景瑚还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这样,将兰花折下,佩戴在发髻上。
此时听见他说话,景瑚仰起脸看着他,“小柯大人只夸了自己,这是你送我的那盆宋锦旋梅,昨日才开了花。我想着今日是上巳节,所以就戴着它出来了。”
若是上巳节,什么金玉珠宝,都比不得心上人赠送的兰草珍贵。她发上的这一枝还不算是,但将来她一定会拥有。
她和他耍赖,“我好不容易被母妃解了禁足,能出来玩一会儿,小柯大人能不能也夸夸我?”
被她这样望住,就是再铁石心肠的母妃和父皇,也都要心软了,更何况是向来对她很好,很有耐心的柯明叙。这是她的优势,也是她为数不多的长处。
从前他是夸过她的容貌的,“小县主的容貌,见过一次,想忘记也是很难的一件事。”后来便再也没有。
柯明叙想了想,对她说了一句敕勒语。
“像草原上无边无际的白色银莲花那样美丽。”
景瑚听孟鹤亭说过,那邬草原上,每年春夏时水草丰美,开的最好的花,就是白色的银莲花,错落的夹在盎然的绿意之间,是敕勒人最喜爱的花朵。
她没有去过草原上,建业林间的草地,大约还及不上那邬草原的万一。但在她的想象中,那样的情景一定是很美的。她觉得柯明叙给了她最好的赞美。
景瑚想了想,也用敕勒语夸奖他。她觉得他像是开在草原上,很少见的白色芍药花。只有很少的,幸运的银莲花才能开在它周围。
他们还是两种不同的白色的花。去年在宫城里,他折了栀子花送给她,她回赠以茉莉。今日上巳,他将她比作草原上的银莲花,是无边无际的美丽。
而在她心里,他也从来都是最好的。
“若有机会,很想去那邬草原上看看。从前我只是听鹤亭的祖母说起过那里。他们流落到燕梁,大约不是因为战乱,而是因为别的原因,与族人产生了矛盾。”
“不过她还是很怀念她的故土,怀念那片草原。鹤亭很小的时候就来了燕梁,所以对那片草原的印象也并不是很深刻了,如若不然,小县主倒是可以听他讲讲草原上的生活。”
就算他还记得,只怕也并不会愿意和她长篇大论的说些闲话。“小柯大人既然知道,不如你来告诉我。”
今日还很长,她不想很早回去。他们已经远离了人群,可以好好的说说话。
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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