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行光,九十九发“……走吧。”
许久后,弥弥才开口,并先早夏一步向前走去。
木质的廊间长得看不见尽头。
早夏沉默的点点头,跟上她的步伐,一时间只有脚步咚咚的沉闷在长廊里响起。
“啊,对了。”弥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脚步一顿。
走在弥弥身后的少女没有察觉,因此不小心撞上了她的脊背。
“早夏。”不待对方开口,弥弥继续道:“如果有机会,就一起回去吧。”
她语气笃定的继续向前,没有留给早夏做出反应的时间,再想开口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关于神嫁和白无垢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早夏没有问弥弥有没有回想起来两个人五年前的那次相遇,而弥弥也没有说出关于两人这段相似命运的想法。
她们就这么安静的并肩行走,直到派发教众衣物的女人,将属于弥弥的新衣递在她的面前。
“欸……?”
对此感到诧异的人不只是弥弥,早夏也是如此。
只见早夏眼中温泛的笑意水一样褪去,她愣愣的看着那几件叠的很整齐的衣服,微张着嘴,讶异的,直勾勾的凝视着。
相比之下,弥弥的表现甚至可以算得上冷淡。她沉着脸色,眼内情绪毫无波澜。
少女伸过手去,拾起被放置在她眼前案几上的衣物,微微一振,将之展开。
纯白,纯白,以及纯白。
入眼的,全是些雪白的衣物,罕有其他配色的点缀。
打褂,二尺袖,行灯垮。
长羽织,振袖留袖,和腰带。
一眼望去的纯白,和她身上正穿着的一般无二。
这有什么意义吗?
弥弥垂下眼睫,半敛起眼内思绪。此时天光昏瞑在她眼中,将琥珀色烧融成暗淡的金。
简直就是从一件白无垢,换成了另一件白无垢一样。
少女的目光很静,眼眸透彻的仿若玻璃制品,美的净粹,毫无情绪。
“童磨大人他……”早夏的脸色很难看。
“没错。”头发有些花白的女人点了点头,眼瞳因苍老而显得有些混浊,“这是童磨大人特意吩咐的。”
“因为――小早川是献给神明的新娘嘛。”
不知何时,童磨倚靠在入户处的门框那里。
他正眯着琉璃色的眼眸,笑着瞧向她。
风声安静里,弥弥微微转身,给了他一个回眸。
“跟河神那种根本不存在的神明不同。”童磨笑了笑。
“但是――”
他凝视着少女,逸出的嗓音微沉:“我和万世极乐教,都是真实存在的。”
自比神明。
温和的态度之下,实则是根深蒂固的傲慢。
童磨的声音甚至可以算作温柔,只是这份所谓的温柔,只在少女内心深处点燃了晦涩的怒火。
少女清清澈澈的注视着,琥珀色的眼眸内映着天边云霞,烧灼了一层浅浅的火色。
她突然注意到,每当童磨压低声音时,与那个人……太宰前辈非常相似。
于是,先入为主的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想将这家伙暴揍一顿踹进墙里――最好扣都扣不下来。
如果不是毒蘑菇……少女眯起眼睛。
“感到开心吗?”童磨对少女的想法毫无察觉,笑眯眯的叫了她的名字,“弥弥。”
“……感谢您,万世极乐的主人。”弥弥向他点点头,一手抱着衣物,一手拽上早夏的手腕,“那么,先失礼了。”
一身纯白打褂的少女,和他擦肩而过。
当弥弥拉着早夏离开很远后再回头,童磨依旧轻摇折扇,倚在门框处,远远的看着她。
目光相对时,还以悲悯的笑。
容貌年轻的教祖,眼眸宛若琉璃色菩提,轻声嗤笑着人间苦楚。
这些纯白的衣物,到底是来自对方一次心血来潮的戏谑恶意。
怒火中烧的少女,脑后披散的长发发尾在空中甩过,顺着拉门咔哒一声,重重垂落。
早夏惊的一愣,她看到一双朱红的眼睛,如同被烈火深爱一般的色调纯正。
她神思晃动了一瞬,回想起将小早川弥弥从木船上救下来的那一天所看到听到的。
原来,这竟从来都不是错觉。
“童磨他……”少女眼中怒意飞扬,索性彻底舍去了尊称。
烈烈燃烧的愤怒之下,弥弥蓦然想起他的眼睛。
悲悯的目光,感同身受一般的泪水,凝汇一切华彩的眼瞳。
这,就是那个人的全部。
但是那里面,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弥弥……?”早夏担忧又害怕的看着弥弥,“你还好吗?”
尽管那份怒火,并不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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