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我还要将你变作人类,和你生儿育女,再也不要分开……对不起,小九,我早就该对你说这些话……”
“蒲哥哥……若这些话是对我说的……该有多好……”
“夕尘,怎么是你?夕尘?”
“我变成了淑卿姐姐……换走了她……咳咳……”
“夕尘,你为何要这么傻?”
“蒲哥哥……这些眼泪……可有一滴……是为我而流……那么……抱紧我……好冷……”
……
生离死别再度演绎完毕,蒲子轩与何夕尘的影像在一阵蓝光环绕中消失于无形,只剩下早已风干的团团血迹在地面上真实记录着那份往昔的罪恶。
这是何夕尘离世后的第六日,在那座阴暗的小屋中,林惠南的极地幻影,将那日发生的事件一一再现出来。影像旁边,除了他本人以外,还站立着一言不发的永生门掌门何天傲。
门外,薛胡子被五花大绑,由两个刀斧手将其按跪在地上。
林惠南心中仿佛万箭穿心般疼痛,这可爱又可怜的女孩,终究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离开了。自责、哀痛、惊恐……一起涌上心头,终于还是壮着胆子开口道:“何掌门,从分会大院到此处的所有事情原委,均已核查清楚,一切悲剧均因张麻子和薛胡子私欲作祟而起,如今张麻子已死,薛胡子该作何处置?请掌门定夺。”
何天傲表情呆滞,那屋内浑浊的空气仿佛让他的呼吸也变成了一种奢侈,咳嗽两声,捂着嘴默默地走出门外,来到一棵树下。
这棵树下,正是埋藏何夕尘小小身躯的坟墓所在,那日蒲子轩将其埋葬后,又补了一块石碑于其上,并刻上了何夕尘的名字。
何天傲不想有人看见他的眼泪,凭着大树,兀自哀叹,一滴滴老泪,滴落在小小的坟推上,又瞬间隐没于泥土中。
薛胡子已惊恐得尿湿了一地,哭天抢地地哀求道:“掌门饶命,掌门饶命啊——一切都是那张麻子干的,租房子的是他、盗汗沽散的是他、最后杀害大小姐的也是他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请何掌门看在我多年任劳任怨替您看门的份上,饶我一条小命吧!只要不杀我,就是让我给您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何天傲听得咬牙切齿,喃喃道:“秦邕……”同时,却也不想正眼再看一眼薛胡子这等小喽啰,只是轻轻朝刀斧手挥一挥手,下令道:“斩了。”
“掌门饶命,掌门饶命——啊——”
只听“咔”的一声响,随后传来人头落地的声音,这之后,周遭又恢复了宁静。
林惠南心头“咯噔”一响,又跪地抱拳道:“何掌门,林惠南本该全权替您担负起守护大小姐的职责,却因能力浅薄、处事疏漏,才让这一切有了发生的可能,请掌门责罚!”
何天傲缓了缓情绪,招呼刀斧手将薛胡子的尸体拉开,独自面对林惠南,用他那颤抖的身体欠身将林惠南扶起,又替他理了理稍显杂乱的衣领,语重心长道:“惠南兄弟,知道为什么,你在我心目中是最独特的一位兄弟吗?因为你的极地幻影从来不会说谎,也从来没有人能在你面前说谎。这个世界上,纵然是父子、夫妻、亲兄弟,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人?所以,我有什么心事,有什么秘密,也从来都只会找你倾述。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带着绝望来求助你,是怎样的一番凄凉景象吗?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这一幕,又在我两兄弟身上重现……”
林惠南随何天傲坐在田埂上,抬头望天,叹道:“所以我一再说,我真的不想使用我的能力,因为每一次生活逼迫我们不得不调查的结果,都是悲剧,从来没有喜事……”
……
十五年前,道光二十九年,岁末。
这一日的桂林,气候寒冷,难得下起了久违的小雪,这南方飞雪虽不像北方可以结成冰天雪地之相,却也已然将漫山遍野的植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
天气冷得让人瑟瑟发抖,何天傲却在桂林郊外一处山林中无畏地操练着剑法,不但丝毫未受飞雪的困扰,反而额头上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一年,何天傲二十七岁,净化之力已觉醒一年有余,加入了永生门,却非永生门的掌门,不过是永生门下四大净化使者之一。此时的永生门,徐清安尚未加入,门下净化使者仅有秦邕、卫大嫂这对年轻夫妇及何天傲、林惠南四人,掌门则是业已七十七岁高领的陶铁生。虽无人明说,但永生门乃至整个守岁联盟均已心知肚明,待陶铁生百年之后,秦邕与何天傲两人便是掌门继任者的竞争人选。
一套剑法练完,何天傲稍作休整,忽而听到路边传来一阵马儿嘶鸣声。
顺着声音看去,一匹鬃毛骏马正驮着一名昏迷的女子奔来,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何天傲顿感惊异,跑到路上,拦在骏马面前。
骏马并未停止奔跑的步伐,何天傲飞身上马,抱住女子,又将女子带至地面,任那马儿跑远。
伸指一探,那女子虽脸色惨白,额上渗血,却还有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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