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语,聂怀桑摇着扇子,纳闷的道,“大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
“嗨,这是说起来要怪我那五师兄,他同泽芜君认识,说什么让我带几瓶辣酱来姑苏蓝氏,否则我活不过三天,把我吓得这一路都忐忑不安,结果到了云深不知处,什么事儿都没有,来时我路过了山下彩衣镇那家‘天子笑’的酒家,那酒香勾得我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忍不了,就下山去了城里带了两坛回来。”
聂怀桑一听,眼睛就亮了,“那酒呢?”
“说起来就倒霉,我刚翻过墙檐,一只脚还没跨进来,就被他逮住了。”
一名少年道,“魏兄你真是好彩,怕是那时蓝二公子刚出关夜巡,你被他抓了个正着!”
聂怀桑也道,“云深不知处规矩很多,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他怎么会放你进来?”
“他没让我进来啊,硬要我把买进来的那条腿收回去,你说这怎么收?我干脆两只脚都站了上去,他轻飘飘上了墙檐,问我手里拿着什么。”
聂怀桑颇有种看话本子看到精彩处的兴奋感,“你怎么答的?”
魏无羡嘿嘿一笑,学着昨晚的神情语气,做了个递酒的姿势,把手伸到了聂怀桑面前,“‘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众少年惊叹,聂怀桑那扇子虚点,口吻里带了点崇拜,“魏兄,你可真是嚣张,云深不知处禁酒的,你这是罪加一等啊!”
“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就问他,你们家有什么不禁,他好像有点生气,让我去看山前的规训石,”魏无羡摇头晃脑,挨个儿的问人,“说实话,三千多条,还是用篆文写的,谁会去看?你看了吗?你看了吗?反正我没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错!”诸位来求学的少年纷纷附和,抱怨云深不知处各种匪夷所思的家规,对魏无羡那真是相见恨晚,【“谁家家规有三千多条不带重复的,什么‘不可境内杀生,不可私自斗殴,不可淫|乱,不可夜游,不可喧哗,不可疾行‘这种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不可无端哂笑,不可坐姿不端,不可饭过三碗’……”
魏无羡忙道:“什么,私自斗殴也禁?”】
魏无羡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聂怀桑好奇的道,“自然是禁的,魏兄,你可别告诉我,你跟他打起来了。”
“不但打了,还打翻了一坛天子笑。”魏无羡想起那坛打翻的天子笑,颇为遗憾。
众人闻言,连道可惜了。
聂怀桑砸吧砸吧嘴,心中哀叹自己没口福,又想起什么,“你不是带了两坛吗,剩下的那坛天子笑呢?”
“喝了啊。”
聂怀桑瞪圆了眼睛,“喝了?你把酒带进来喝了?蓝忘机怎么可能让你进来?”
“我没带进来,我当着他的面儿喝的,”魏无羡耸了耸肩,道,“他不让我进去,又说云深不知处禁酒,我就回他,【说,‘好吧,云深不知处禁酒,那我不进去,站在墙上喝,总不算破禁吧?’然后当着他的面,一口喝干净了。”】
聂怀桑闻言,对魏无羡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蓝忘机他没让你去领罚?”
“没有,他直接动手了。”
“哦,你说打起来,就是这么打起来的?”
【“蓝湛身手不错。”魏无羡挑眉道。
“魏兄。”聂怀桑震惊道:“你真嚣张。”】
【“你要死啦魏兄!蓝湛没吃过这样的亏,多半是要盯上你了。你当心点吧,虽然蓝湛不跟我们一起听学,可他在蓝家是掌罚的!”
魏无羡毫不畏惧,挥手道:“怕什么!不是说蓝湛从小就是神童?这么早慧,他叔父教的东西肯定早就学全了,整天闭关修炼,哪有空盯着我。我……”
话音未落,众人绕过一片漏窗墙,便看到兰室里正襟危坐着一名白衣少年,束着长发和抹额,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冷飕飕地扫了他们一眼。
十几张嘴登时都仿佛被施了禁言术,默默地进入兰室,默默地各自挑了位置坐好,默默地空出了蓝忘机周围那一片书案。】
聂怀桑有心跟魏无羡搭话,但蓝忘机的死亡视线他扛不住,默默的进了兰室坐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盯上,让蓝氏告状到他大哥面前,那他的双腿可就不保了。
魏无羡正觉得奇怪,一扭头就看见蓝忘机的侧脸。
【睫毛纤长,极其俊秀清雅,人更是坐得端正无比,平视前方。他有心开口搭话,蓝启仁却在这时走进了兰室。
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但绝对不老;照姑苏蓝氏代代出美男的传统来看,绝对也不丑。只可惜他周身一股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
他手持一只卷轴进来,打开后长长滚了一地,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
在座少年个个听得脸色发青。
魏无羡心中无聊,眼神乱飞,飞到一旁蓝忘机的侧脸上,见他神情是绝非作伪的专注和严肃,不禁大惊:“这么无聊的东西,他也能听得这么认真!”】
突然,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的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魏无羡直觉这是针对他的警告,果然下一刻,蓝启仁就喊了他的名字。
“魏婴!”
魏无羡立刻起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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