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幕府军对峙的淀川北岸,三好军本阵。
三好长庆这几日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撕心裂肺情难自抑。
即便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依然是做不到。
她的独女死了,亲妹妹死了。她失去了三好家的继承人,也失去了赞岐国的定海神针。
如此巨大的打击,谁受得了。
斯波义银不单在此战击垮了三好家派往大和的军势,更是给三好家之后的稳定注入了极大的混乱。
三好家的根本在于阿波三好家,赞岐十河家,淡路安宅家。
以送养女的形势,将三好长庆的亲妹妹送去十河家与安宅家做家督,这才打下了三国联盟的根基。
有了三国武家的同心协力,三好家才有了足够的姬武士向外扩张,制霸四国乃至东近幾。
如今十河一存战死,随她出战的赞岐众下落不明,眼看着赞岐国就要动乱。
更麻烦的是独女阵亡,三好家失去了公认的继承人。
三好长庆年过四十,在这个封建时代已经能够自称老妪,再次生育的可能很小。
即便生育了,继承人幼小。一旦三好长庆过世,三好家内部必然不稳。
武家社会战乱频发,年幼的家督如何能在一群骄兵悍将中平安长大,掌握家中实权?
所以,三好长庆的悲痛不单单是失去了血肉至亲,也是为三好家之后的家中稳定而伤心。
下一代家督之位,多半又要经历一番血脉亲族的自相残杀,才能牢固。
哀伤还未散去,幕府又派来了和田惟政。
她在幕府召集三好众姬,一起听听足利义辉有什么要说的。
“战不战?”
三好长庆似笑非笑得看着和田惟政,把她伏地叩首的头看得又低了三分。
百万石大大名,二十年征战打下了偌大的三好家业,三好长庆的凝视,足以目光杀人。
叹了一声,三好长庆挥手让和田惟政退下,自嘲道。
“没想到,公方大人竟然有胆量向我询问战否。松永姬,你说可笑不可笑?”
三好长庆面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毫无笑意冰冷刺骨,向坐在直臣一边的松永久秀刺去。
松永久秀心里叫屈,却是无可奈何。
她刚才回来三好军中。
之前,她在和泉带着根来众打得好好的,已经将和泉细川家困在岸和田城之中。
谁知道纪伊国根来寺急切求援,杂贺众有异动。
根来众当日便回国护寺,拉都拉不住。
以安宅冬康手下淡路众一军,根本无法攻陷岸和田城。
她干脆让松永久秀带着部分淡路众来三好长庆这边助战,自己看住城池,和泉细川家亦是无力反攻。
双方在和泉僵持,战事停歇。
松永久秀来到三好军中,才了解到大和的近况,得知十河一存与三好义兴战死,心中知道不秒。
松永久秀是三好长庆派去纪伊国,联络当地国人的直臣。
如今根来众不听招呼,杂贺众干脆叛逃去了幕府一边。
怎么算,松永久秀都是尸位素餐,没有好下场。
三好长庆现在多半在想,为什么你没有死?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可以活着?
与迁怒的主君无法讲道理,松永久秀早已想明白了。
要活下去,唯有死里求生。
她出列叩首。
“足利将军可笑!
如今幕府之中,地方实力派细川家,畠山家都被打垮。
幕臣蛇鼠两端,妄图苟合,以全家业。
近江双雌,无非是混个场面,随时会抽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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