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狠狠推开程易新,“你走开!闭嘴!”
程易新被推得一个趔趄,见赵英双目通红,跟疯了似的,便不敢再说话。
赵英继而拉着程林的手,声泪俱下道:“程林,你既然还愿意叫我一声大娘,就证明你还认我,你就也为我们这些老人考虑一下,小易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又要出国留学,以后会有个大好前程,想想这些,你不用为了我们,你就是为了小易,你也不能把事情闹大,更不能让小易知道啊!”
程林怔怔道:“为......为什么?”
“知子莫若母,小易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他知道的后果是什么你想过吗?”赵英紧紧攥住程林的手,声音格外尖锐而凄厉,“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去杀人的啊!”
“不,不会的。”程林喃喃道。
赵英道:“他小时候为了你和别人打架的事还少吗?他那个脾气,下手也没有轻重,有次把别人家孩子给掐得好久上不来气,我那个时候就担心他不小心误入歧途。如果他知道你被别人欺负了,他一定会去报复回来的。”
程林仍旧觉得程易禾不会如此冲动,道:“可是......”
赵英截断他的话,道:“可是什么可是,还有什么可是啊!你非得让程易禾为了你去杀人坐牢,你非得毁了他你才甘心,是不是?!”
“我没有!”程林慌忙说。
赵英双眸幽幽,瞳孔深处仿佛跳动着一团不知名的鬼火,道:“既然没有,那你们就分开,”
程林原本意志清晰坚定,可是涉及到程易禾,他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最是盼着能够与程易禾天长地久,可程林心底深深的自卑,此时又浮了上来,他也最害怕因为自己耽搁了程易禾。
程林心里昏昏的,一时觉得绝对不能答应,一时又觉得万一连带着害了程易禾,他就是罪人了。
赵英见程林已经开始动摇,便更低声下气的哀求道:“林林,你别害了小易,大娘求求你了......”
耳边是赵英一声声的哀求,程林眼前却浮现出与程易禾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那么美好,那么温暖......
只听赵英又道:“你哥对你那么好,林林你不能知恩不报啊......”
程林心如油煎,眼眶发热,想要哭,却干干涩涩,仿佛再也掉不出眼泪,不知怎么的,便怔怔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程林出院后,便被程荣建拜托给李源照顾。
*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程易新终于讲完,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他偷眼看程易禾,发现他竟然也像那时的程林似的,面无表情,双眸呆滞无神,仿佛正深陷于一个荒诞不经的无边噩梦里。
程易新惴惴的喊了声,“哥?”
程易禾几乎本能的问:“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程易新道。
“哦。”程易禾随便应了一声,没什么意义的弹了弹膝盖上的灰尘,发了一会儿呆,竟然起身径直离开了。
程易新忙追在他身后,“哥,你怎么就要这样走?”
可他们喝咖啡的钱还没有付,程易新便被服务生拦住了,谁知这样一耽搁,程易禾便消失在了程易新的视线里。
不管程易新在咖啡馆如何着急的解释,自己真的没有钱,而另一边的程易禾,茫茫然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觉得天地倒悬,日月失色,这世界上一切的凄风苦雨,这人生中所有的悲欢离合,在刚才的小咖啡馆中,全让他给经历了个遍。
此刻,他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似的,脚步虚浮,根本不知该向何处去,迷茫的在街上走了不知多久,忽然想到,程林还在葛兰家里等着他呢,早上分手时,因为不答应带着程林一起来,他还生气的扭身就走了,应该赶快回去哄一哄才是。
想到程林,程易禾才仿佛七魂六魄归位,那些惨淡的往事他甚至都不敢再去想,更不敢去想象,当年小小的程林是如何独自吞下这些灰暗酸涩的苦痛。而此刻,只是想起程林的名字,程易禾便仿佛被牵动了五脏六腑,痛的几乎喘不过气。
晚霞烧满天边的时候,程易禾恍恍惚惚才终于赶回了葛兰家里。
葛兰这个大土豪住的海景别墅,院子的围墙是用冬青树种出来的矮墙,所以程易禾便能直接看到,程林正与葛兰坐在秋千上,一人抱着一杯热饮,边喝边聊。
此刻看着程林开心的笑脸,再想到程林经历的种种苦楚,程易禾竟然有种不敢走近的畏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程林。
然而程林的余光却忽然扫到了他,程林见到程易禾,便大声叫道:“哥!”紧接着便丢下手中的杯子,跨过冬青围栏向程易禾奔了过来。
程易禾却仿佛被一种更加巨大的悲伤淹没,他喉头哽咽,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然而程易禾不知用了何种强大的自制力,硬生生的也对程林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颜,“我回来了。”
“嗯,我好想你。”
程林冲过来便抱住了程易禾劲瘦的腰,程易禾怔了几秒,紧接着便狠狠地回抱住程林,仿佛想要将他揉入骨髓一般。
葛兰做出一个被闪瞎眼的动作,“你们至于那么夸张吗?才一天不见而已,搞得跟一辈子没见似的。”
程林早忘了早上的时候他还在和程易禾生气,得意的回头对葛兰道:“我们有句古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和我哥已经三年没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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