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了啊。”顾黯冬扭头跟交警说话,指了指后面的车说,“我车能麻烦拖一下吗,就那后面第五辆,我先带他去趟医院。”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往后数第五辆。
天呐,那可是一台顶级的好车,全球限量版的跑车,直接拖走也太暴力了吧。
但是顾黯冬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赶时间。
“好点没?”顾黯冬望着陆远舟的侧脸,看着他苍白的鼻尖,心里一阵儿一阵儿的泛酸。
如果今天他没有走这条路,那陆远舟可怎么办啊。光是想想都觉得真是可怜死了啊。
“嗯。”陆远舟粗喘着气,轻轻点了点头,挪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于是西装外套就缓缓掉了下来,斜罩住他一侧的肩膀。
顾黯冬松开手,用纸巾擦了擦手心,然后正准备拧开车钥匙呢,手腕突然被人给攥住了。
他侧过脸,不解的望向陆远舟。
“疼吗。”陆远舟嗓子都是沙哑的,睫毛垂下来,又长又黑。
顾黯冬本来不疼的,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委屈了起来:“有点儿。”
陆远舟冰凉而又柔软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触感非常舒服。
再多抓一会儿呗。
顾黯冬心里暗暗的想,值了。
他恨不得陆远舟刚刚再咬深点儿,他不怕疼的。
真的。
顾黯冬用热的发烫的眼神看着陆远舟,小心的说:“如果现在陆远舟原谅了顾黯冬,顾黯冬肯定一辈子感激他的大恩大德。对他超级无敌天下第一好。”
阳光照进来,他的睫毛是金色的,毛茸茸如同岸边茂密的芦苇。
七年过去了,他好像还是没有变化太多。身上总有一种阳光晒过的味道,是那种很温和的大男孩独有的气质。
陆远舟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恍惚。
顾黯冬曾经是他生命里最灿烂闪亮的小太阳。
顾黯冬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谈起恋爱能把人宠上天去。
上大学那阵儿,陆远舟跟他不是一个宿舍。俩人的宿舍楼刚好隔着一条湖,两两相望。
陆远舟生日,顾黯冬就偷偷黑进学校的官网,把宿舍楼前那两个大屏幕上的内容给改了,换成了粉红色的“o you”,零点的时候,顾黯冬打电话让他往天上看。
这就是一个理科生所能想到最张扬的表白。
陆远舟刚推开窗就看见满天的烟花,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湖水跟天空一个颜色,绚烂无比,就像是梦境一样。
后来被查出来,顾黯冬被罚扫一个月的厕所,他也没怎么烦,笑着说后悔没能把那个图案做得再好看点。
而且顾黯冬还特别会照顾人,他发烧烧到神志不清,人就端茶送水一口一口的喂他饭吃。
等到醒了,他看见顾黯冬趴在床沿儿上打瞌睡,头一点点的低下去,然后猛然的睁开眼,茫然的看着他问:“还难受吗?”
他摇摇头,然后顾黯冬整个人就贴了过来,搂着他的腰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啊。”
他就随口说了个哪家的锅贴,结果顾黯冬真的大半夜颠颠的跑去买了。店主都已经关门睡觉了,他站在门口锲而不舍的敲了一个小时的门,人被他烦的够够的,才骂骂咧咧的起床给他做了一份。
那时候陆远舟在心里默默的想,生病真好啊,我明天还要生病。
可是他又有点不是很想,因为怕累着顾黯冬,所以不舍得,不愿意。
顾黯冬喜欢打篮球比赛,他就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上看。
看他的小太阳飞身跳投,三分入篮,闪身一晃,把对手虐成狗,然后慢悠悠的朝他看一眼,目光中带着骄傲和得意。
那个时刻,他恨不得站起来跟所有人炫耀,你们看啊,这是我男朋友!我的!他超帅!超木奉!
所以,后来分手的时候,他痛到窒息。
顾黯冬似乎也不好过。
他看到顾黯冬喝多了在大雨里跌倒,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直挺挺栽进泥水里,狼狈到不行。
可是没办法,人都已经不要他了,他也不能赖着不放手。
陆远舟小时候父母就经常出差到外地视察工作,他一个人在家没人管。
然后他就学着自己做简单的饭,站在椅子上看食谱,一板一眼的往锅里倒水。水烧开了,手忙脚乱的放挂面进去,由于灶台太高,倒了好几下面都没出来,陆远舟使劲儿一抖落,胳膊碰到了锅柄,一锅开水淋漓的泼下来,浇透他大半个肩膀。
他疼的从椅子上栽下来,在地上打滚。
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他的哭声回荡在屋子里,特别响亮而孤独。
所以他肩膀上留了疤,高中毕业后他去纹身店在肩膀上文了只鹰遮住了。
孤独的滋味儿,他简直不能再习惯。他得过抑郁症,严重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天整天的不出门,不喝水也不吃饭。
疯了一样的画画,就只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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