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刚到他身边的时候曾经暗暗讶异他的精力竟然如此充沛,有时第一天在酒会上拼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爬起来持续工作十三四个小时,而且全程高效、周密,思维运转如电脑般秩序森严。
更有甚者,他能同时运行数个重要项目却丝毫不乱,所有联系方、项目进展、资金流向和对近期的计划,就像脑子里清晰详细的地图般井然有序,从来不出任何差错。
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x_ing感的,顾远用钢笔在合同上划出一条条重点,方谨的目光落到他侧面深邃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上,微微有些怔忪。
“好了,我还要去准备晚上酒会致辞的事。”顾远啪的把文件一合,抬眼问:“你怎么了?”
方谨猝然收回目光,专心望着合同封面说:“没有呀。”
“……”
顾远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紧接着忘词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和方谨都坐在床上,身侧传来沐浴后清新好闻的水气,似乎肥皂是某种花香和果香混合起来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想凑过去仔细闻清楚。
是什么香型呢?顾远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问管家应该能知道吧,客房里的洗浴用品应该是统一准备的。
顾远这么想着,又觉得和方谨一起并肩坐在床边上似乎有哪里不对。刚刚压回去的异样感更加强烈地翻上来,甚至让他突然产生了手也不知道往哪放,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的错觉。
恍惚中只有那股带着芬芳的水气清晰熏入鼻端,顾远闭住呼吸,连思维都出现了刹那间的空白。
“……既然病了你先休息吧,”顾远站起身,听见自己语调冷冷地说道,“晚上别再失踪了,叫你你要接电话。”
方谨低声说:“是。”
顾远鼻腔里嗯了一声,表面完全不动声色的,放下文件绕过大床,走出了这间客房。
反手带上门那一刻他忍不住回过头,从门缝里瞥见方谨正转过脸望向自己。那一刻他眼底的神情似乎有点难过,但也只是很细微的,那种墨水经过稀释后轻轻在宣纸上一抹的感觉。
顾远不禁想看清楚,但这时门已经咔哒一声关紧了。
……是还介意我刚才说炒他鱿鱼吗?
是不是话说重了?
在足足好几秒的时间里顾远紧盯着门板,心中犹疑渐甚,刹那间甚至产生了一种再推门进去解释一下的冲动。
但紧接着他又反应过来,身为老板这么小威胁一句也没哪里不对,分明就是方谨身为下属自己玻璃心嘛。
对,就是他玻璃心。
顾远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
那天晚上方谨果然没再放老板鸽子,酒会开始前便装束停当站在了礼堂前。顾远忙着要致欢迎辞,没来得及教训他,点点头便走了。
今天晚上来的客人大多是集团内部重要高层和各分公司的头头,因此顾远的致辞几乎在明面上公开了顾名宗对长子的认同。方谨站在长长的宴会桌边,一边随大流鼓掌一边瞥向不远处的迟婉如,却见这个女人妆容华美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到底在顾家历练了这么多年,姜是老的辣啊。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穿淡金色礼服长裙的姑娘,应该就是她侄女了。方谨留神看了一眼,那真是个毫无疑问的美女,五官带着极其妩媚的欧化风情,白肤红唇异常x_ing感,乌黑长发用宝石发带挽成一个高贵的髻;她身材非常高挑且凹凸有致,气质优雅贤淑,可能比年轻时的迟婉如还要更胜一筹。
方谨有些怔忪。
他以为自己会有一点微微的难过,事到临头才发现内心的感觉其实是开心。
这样的美人,是真的很配顾远。
如果他们俩站在一起,任何人都会升起金童玉女的感叹吧。
方谨这么想着,鼓掌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高台上,站在顾远身后的顾名宗视线向下一扫,于人群中正落到自己身上,露出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
方谨心底瞬间一凛,刚转眼时就见顾远欠身放下话筒,顾名宗随即举步走上前,开始彬彬有礼地致辞感谢各位来宾。
刚才那极其细微又仿佛意味深长的笑纹就如同从没发生过一般,方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微微僵直的站在了那里。
致辞礼毕,酒会正式开始。顾远走流水般应付完各路人马的攀谈和敬酒,带着酒气大步穿过人群,方谨及时从身后的长条餐桌上举起一杯苏打水递了过去。
顾远接过来一饮而尽,又接过方谨手里的餐盘,大口咬掉半只剥好了壳的帝王虾。这么风卷残云干掉了半盘食物以后,他才就着方谨的手用餐巾抹抹嘴,问:“你吃什么了?”
方谨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道:“就……随便吃了点啊。您还要什么?”
顾远摇摇头,随手拽了经过的佣人:“今天中午熬的那个皮蛋瘦r_ou_粥不错,给我来一碗。”
佣人领命而去,方谨奇问:“怎么好好想起来吃那个。”
“给你的。”
“……我?”
“你不是发烧么。”
“……您不是不相信吗?”
顾远冷冷道:“我这不是配合你吗?”
方谨无言以对,直觉这逻辑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半刻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时佣人把一小碗热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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