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说:“很晚了吧。”
四周的高楼仅能看到几盏零星的灯火了,两个巡夜的保安提着手电筒路过。晏宁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还去给他们派了两根烟。他回来,坐下,继续吃香烟,说道:“我知道个钟表匠,很厉害的。”
狄秋说:“你手表坏了?”
“你的啊,不走了啊。”晏宁指着狄秋的手表,“没电池了还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狄秋脱下了手表,递给晏宁,问他,“能保证修好吗?”
晏宁说:“试试看吧。”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狄秋推推他:“你休息吧。”
“你呢?”
狄秋没响,向后仰躺下,感叹道:“好想吃西瓜啊!”
晏宁问他:“你怕我吃了你啊?”
狄秋说:“其实严格上来说,我还没成年。”
晏宁抽了他大腿一下,狄秋笑着缩成一团,他不说话,光笑,过了歇,他坐起来,打开了外卖袋,外卖盒,在衣服上擦擦手,抓起个油面筋塞肉就吃。
晏宁看傻了:“你不是不想吃荤菜吗?”
狄秋说:“那都多少小时前的‘不想’了!“
晏宁服了,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那好吧,等你‘不怕’了的时候,你上来吧,门卡还带着吧?密码呢,背来听听。”
“4466!”狄秋说。
晏宁点了点头,走开了。
狄秋吃完冷了的剩菜,打了个饱嗝,重新躺下了。他这一躺就躺到了天光,他上楼时,晏宁不在了,客厅的窗帘拉开着,外头艳阳高照。狄秋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口袋里,正发愣,只听玄关处传来阵开门关门的声响,狄秋一看,晏宁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他头都没抬一下,直接进了厨房。狄秋忙跟过去,靠在门口张望。晏宁背朝着他,往冰箱里塞东西。
牛奶,酸奶,冷饮,橙汁,啤酒,西瓜,提子,番茄,鸡蛋,冰箱一下就塞满了。
他还买了好多黄油饼干,垒在柜子里。狄秋看笑了,走去了客厅,数了数客厅茶几下面的饼干罐,一共三罐,还有两罐都还没开封呢。这时,晏宁从厨房走向卧室,再出来时,他的手里多了叠纸。
他拉开了餐桌边的椅子,背对着客厅,背对着阳光写东西。
狄秋好奇,走过去,站在他背后看。
晏宁在纸上写:亲爱的狄秋同志,猜猜我把饼干藏到哪儿了?
狄秋一瞥嘴巴,坐到了晏宁对面,这时晏宁却回过头,放下了笔,走到客厅,从茶几下面抱出三罐饼干藏到了厨房的水槽下面。
接着,他打开了电视,开了游戏机,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
狄秋从他身后溜到了沙发上,朝他的后脑勺扮了个鬼脸,在沙发上躺下了。
六点多时,晏宁出门了。狄秋打着哈欠从沙发上翻了个身,滚到了地上。他在地上躺了歇,日头偏西,暮色沉沉,窗外浮动着金色的光芒。狄秋侧过脸,看看空荡荡的茶几下面,他爬起来,去厨房把饼干罐都拿了出来,打开来,抓了两块,走到外面,坐到餐桌边,边吃饼干边在晏宁留下的纸条空白处写:亲爱的晏宁同志,我在两点三十分的时候看到你把它们藏到了水槽下面。哈哈!
p.s.我当时就在你背后。
写完,狄秋打了个长长的、大大的哈欠,两脚一伸,手臂闲晃了两下,眼睛一闭,往右边一滚,滑到了地板上。他打着滚进了客厅,脚撞到了沙发,懒洋洋地躺了好一阵才坐起来。他盘着腿,眼珠溜到这儿,转到那儿,身子一动不动,直到肚子开始擂鼓,他去把西瓜从冰箱里抱出来,一切为二,一半封好保鲜膜放回去,另一半自己抱着,拿了把勺子,走到电视前,坐在地上挖着吃。吃得半饱了,狄秋仰面躺下,手和脚乱挥,乱扫,茶几上的一盒纸巾被他扫到了肚子上。狄秋看了看,抽了一张出来,轻轻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片虚白盖住了落日的余晖,他吹了吹,纸巾翘起来些,一缕光短暂地进入他的视线,纸巾盖下来,到处又都是白的了。
狄秋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忽然一个女人利声嘶吼,狄秋一吓,纸巾飞开了,他从屁股后面抓出个遥控器,一看电视,电视上正播整容医院的广告呢,狄秋拍拍胸口,重新躺下,望着天花板换台。
我们来看看我们这颗南非绝美钻石的切割工艺……
秦始皇时代……
当晚她身穿的是最新款……
狄秋掏掏耳朵,爬起来,慢吞吞地走进了晏宁的卧室。晏宁床上用的被套和枕头是同色系的,深蓝色,像晚间的海。狄秋对着床单敬了个礼,闭上眼睛,张开手臂扑倒在了床上。他的脸埋进了枕头间,他闻到了晏宁手上的味道,更干燥一些,还有些辛辣。狄秋深深吸进一口气,转过头,望着床头柜。
一盒纸巾摆在闹钟前面,纸巾和闹钟的后面是盏台灯。狄秋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躺着。他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他抓到了些旺盛且杂乱的势头,像在抚摩一片草丛,他慢慢往这片草丛的深处摸索,不一会儿他就遇到了一道柔软的屏障,他碰了碰,按了按,伸手握住了。
他感觉自己握住的是一股尚且微弱的冲动,但这股冲动逐渐膨胀,饱满,逐渐无法完全握紧。狄秋呜咽了声,他想把整个身子都蜷起来,他想缩得很小很小,他想把全身的热血都导向那股冲动里,想浇灌它,培育它,呵护它,想驾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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