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宿舍往图书馆走有一条近道,位于宿舍后方的小型人工园林‘沉心苑’。这条近道完全是被千万双足印硬生生踩出来的,走的人多了,原本没路的地方单靠人力压路机压出一条道来。
九点多钟,又是在周六,‘沉心苑’静悄悄地,只能听见穿林打叶的风声。如果是深夜独自走在‘沉心苑’,脚下树影重重,耳畔风声呜咽,与其说是浪漫,不如称为诡异。连‘沉心苑’这个名字,也听得人心里沉甸甸的,尽管它的本意是沉心静气。
诗人能在雨巷里邂逅一个充满诗意的姑娘,没什么艺术细胞的洛云川打着哈欠走在这条阴森森的小路上,迎面遇见一个阴沉沉的男生。
小道两旁绿林幽幽不见人影,正适合杀人灭迹为校园传说再添新料。
虽然看不见脸,但那厚而长的刘海又何尝不是一种标志性象征。他二人之间的距离随着步数渐渐消失,洛云川不由又想起昨日沈澄的话语。
“不觉得很像吗,你们两个人。”
他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刘海男,也能感觉到张向男藏在刘海后的眼睛正看向他,彼此之间的目光绝称不上友好。照镜子时,当从镜中人身上看到令自己厌恶的地方,大概会露出相似的眼神。
这个人胆小、怯懦,缩在自己的壳里,明明不满于现状却不思改变,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愿意做,以为挂上漠不在意的嘴脸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到底与我哪里像了。
就在距离接近于零时,洛云川开口了。
“喂,去图书馆不是这个方向吧。”
对方像是没料到洛云川会和他搭话,沉默了一瞬才紧跟着回复道:“不是……我们组不在图书馆讨论。”
“哈?竟然有人会愿意和你一组?真是奇了怪。”洛云川审视的目光落在张向男身上,他独自一个人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小园林,说是小组讨论,却什么东西也没带,仿佛只要把他这个人带过去就是给小组做贡献了。
这话里的意思像一根尖利的钉子,毫不留情地扎在张向男的神经上。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也许没这么大反应,但在他内心深处,恰恰认为洛云川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
少见的,张向男反唇相讥道:“我不像你,那么幸运,能遇上一个沈澄,为你跑前跑后献殷勤。明明这世上穷bi多如蝗虫,我也恰好有几个钱。”
以洛云川的暴脾气,听到这句话,他竟然没有生气。大概是这不中听的言辞里折射而出的艳羡语气取悦了他,洛云川笑道:“你说得对,我很幸运,你羡慕不来。”
铁青着脸色大踏步离开,背后还依稀传来洛云川的低笑声。
小树林里,三个男生蹲在地上抽烟,见张向男来了,其中一个扔掉烟头,不耐烦道:“怎么这么慢,也不看看几点了。”
“对不起。”张向男说着,在那群男生发难前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道:“三千块,给你。”
“三千?”一把抢过钱包,男生嚷嚷道:“我们总共三个人,就三千块?你让我们玩儿个蛋啊!喂,你带卡了吗。”
张向男摇摇头,额角冒出汗来,小声道:“我以为只有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又怎么样,我一个人你就拿三千块打发我?”轻浮地拿钱包拍打张向男的脸颊,男生道:“我好心好意和你一个组,你就这么对待我?□□将仇报了吧混蛋。”
“我……我现在回去取钱!”
闻言,剩下的两个男生也围了上来,把张向男堵在中心,道:“现在回去取钱?再等下去我们也玩儿不了什么了。”
“那你们想怎样。”
“不如,你就陪我们在学校里玩玩儿呗。”一只手满含特殊意味地搭上张向男肩膀,让张向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生道:“我上次送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想起校服上黏上的jing斑,恶心感像海浪没顶,几乎要将张向男窒息。他双手握得紧紧地,梗红的脖子泛出青筋,心中幻想着各种残忍的报复画面,身子却在忍耐中沉默着。
“看起来是很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都给你怎么样?”
围拢圈越缩越小,有滑腻的手从衣服下摆探入,宛若堕入蛇的包围,张向男在极度的恐慌下终于爆发出来:“滚开!”他狠狠打掉袭上身体的手,却由此刺激了那些蛇,更多的手一涌而上,他几乎变成了被盘弄的玩偶。
连张向男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嘶喊了些什么,大概就是‘救命’之类的蠢话。突然,一声痛呼打破了混乱。
暴行戛然而止,恰若拔高至顶峰的尖叫没了声息。
一个男生捂住自己的后脑,痛苦地蹲在地上,他身周散了一地碎落的土块,正是破碎的凶器:“哪个王八蛋砸我!”
剩下的两人也顾不上张向男了,纷纷机警地四处巡视。然而行凶者显然不屑于躲躲藏藏,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站在他们面前,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上还沾染着证据般的土灰。深黑色的卫衣外套,浅白的头发,那人不退反进,仿佛三个人只是三只小飞虫那般不值一提。
“看来我不该砸你脑袋。”洛云川冷然道:“我应该卸了你的嘴。”
一言不合,单方面的欺辱瞬间转变为多对一的群架。别的方面不敢肯定,至少打架上,洛云川从来不是胆小鬼。要知道小学毕业后,洛云川上学就是实战打架去了。人数众多敌不过经验丰富,以挂了点儿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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