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还真?”
素还真眼帘颤了颤,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一个沧海桑田的时间,才转头看向屈世途,俊朗风华的面貌,此时竟染上了不相配的阴沉,然后他问:“仗义离开几日了?”
屈世途微愣:“你怎么知道他离开了?”
“看来不是很久。”
“……”
素还真垂眸沉思,沉默片刻后,喃喃道,“他带着仗义走了,却没有取走净莲……他想做什么?”
素还真本以为他会取走自己魂中的净莲,可一觉醒来,身体却是半点伤害都无。
净莲入魂,便是魂中的一部分,建木引导的混沌之力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生出魂魄来,就算是当初的史艳文,也是魂体完整的情况下才有复生之机。
所以,史艳文根本没有取走净莲。
屈世途没有错过那个“他”字,也终于发现这屋里好像少了一个人,怀中的信就如烧红的烙铁,开始彰显存在感,叫他被惊喜暂时冲昏的头脑重回理智。
史仗义才刚不告而别,史艳文就消失不见,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他们……”屈世途神色复杂,有些气愤,又有些着急,“他们怕是早就约定好时间,史艳文他……哎呀!”
脸色大变,连忙将怀中书信掏出来递给素还真,又急道,“错了!错了!素还真!我们都错了!”
他口气急切地说了三个“错了”,素还真不得不打断自己的思考,接过信细看。
屈世途却未等他完全打开信,急急忙忙地继续道:“你既然恢复记忆,那当还记得史艳文从孤岛回来时的状态,谈无欲来信说,那并不是史艳文孤岛涅槃后最完美的状态,他身上本该没有烧伤,建木通天彻地之能本该将他的伤口一并修复,是史艳文拒绝了!他将那部分力量重新注入建木之中,然而此法太过霸道,并非引导之术,而是掠夺之术,几乎是在与天争命,故而谈无欲道,使用此法,与自残无异。”
素还真动作一顿,道:“……他只在孤岛用过一次?”
“若无意外,确实如此,”屈世途道,“谈无欲猜测,那时史艳文是想将建木剩下的部分重新凝聚,塑其神魂,好问出寻他之人、也就是小空的下落,可惜他初用此力,难以掌控,僵持不下时,建木已焚烧殆尽。”
素还真握着信的手发冷:“所以,艳文几乎从没用过这种瞬息修复之法,最多只是以引导……”
但他上次用了。
替仗义挡招后也用过一次。
为何连用两次?如果说第一次是无奈,第二次则根本无需如此!
他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吗?!
素还真凝眸间倏然犀利。
……“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屈世途未察觉,一味地皱眉摇头,在原地彳亍踏步,来回不停:“他想回九界,可他哪里能回九界?天道之下的誓言是能随便反悔的吗?史艳文到底在想什么?”
心焦气躁地踱步半晌,素还真却始终不见搭话。
屈世途顿时火上眉梢,抬头就想抱怨两句,却在看见素还真的表情时愣住了。
那张方才还算生机勃勃的脸竟然有些苍白,房间里的气氛不知何时紧张到让他挪不动步,屈世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怎么了?”
“是……建木。”
“啊?”
信纸落地,素还真怔怔道:“不是净莲,是建木……”
屈世途莫名其妙,正在此时,灿金带火的鸟儿从门口飞入,落在了屏风之上,歪着脑袋,有些奇怪地看着素还真。
信纸飘然落地。
空寂的屋里忽然刮起阵风,屈世途被这阵无名风刮得站不住脚,头发扑了一脸,倒退两步稳住身体才站定。
再定睛,屋中除了他自己,再无他人,赤鸾也不见踪迹。
……
赤鸾出现的刹那,素还真的心沉无可沉。
史艳文不仅没有取走净莲,甚至还将赤鸾留了下来。
道九能凭异界之身在苦境生存这许久,全靠赤鸾贴身维系,若非建木之力重新活动于世,赤鸾也不会被建木吸引,离开道九来到史艳文身边。若不是他来到史艳文身边,素还真也不可能会给史艳文离开的机会!
只有赤鸾在身边,史艳文才能让自己那句毫无九界气息的身体在九界畅行无阻!
他怎么能将赤鸾留下来?
不肯取走净莲,将赤鸾留下,肆无忌惮地使用建木之体,绝望而激烈地告别……
——你的扇子画好了吗?
——画好了吗?
——这是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
他准备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这番情境与上年中秋入梦时何其相似?为什么你没察觉?
素还真,你当真是被他冲昏了头脑!
“艳文……”
足尖飞掠树顶,明亮的光点扫起强风,素还真看着前方,花飞叶落,不过眨眼,十里已过。
那掷地有声的声音还被风留在身后,经久不散。
——如果明日之后,如果我还能活到彼此再见之时。
——如果明日之后,我还能拥抱到你。
——史艳文,我绝不放过你。
“你够绝。”
孤岛无声,沉寂的月色下,紫发随风而舞,衣袂翩翩,道人清冷的背影仿佛要与月色融为一体,身上笼罩着柔软的荧光。
窸窸窣窣间,背后密林里,两名孩童奔闹而来。
他们面貌相同,性格也不差多少,若非眼睛颜色深浅不一,旁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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