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后,有车来接程鹤楼,程鹤楼对她招招手,理所应当的样子,陶晚跟着上了车。
“家哪里?”程鹤楼道,“先送你。”
“跟你家一个方向,到了灯塔十字放下我就可以了。”
程鹤楼突然欺身过来盯着她,神色有些凶:“剧组人员的家庭住址要报备的。”
陶晚有些被吓着,程鹤楼已经很少对她这么凶了,开口时有些结巴:“我要,要去医院一趟的。”
程鹤楼抬手撸了撸她的脑袋,揉乱了她的发型。
“去省二医。”程鹤楼对司机道。
陶晚突然意识到,程鹤楼是送过她去医院的,还在后巷子里捡到了她的笔记本。
那时候的她愤怒、绝望、恐慌,那时候程鹤楼对于她来说,是个捉摸不透的陌生人,是救命的稻草,一旦这根稻草沉没,她都要对着这根无辜的稻草恨起来。
只不过两个月多的时间而已,这根稻草变成了她熟悉的鲜活的朋友,她知道她的每一处小动作代表的含义,了解她的梦想,和她有最亲密的身体接触。
大概写作的人就是容易这么感慨万千,陶晚突然很是感动,程鹤楼正在看手机,陶晚抬手握了握她的手。
程鹤楼看她一眼,放下手机,在她面前摊开掌心。
“嗯?”陶晚有些疑惑。
“你想干什么?”程鹤楼的手还是在她面前,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给你玩。”
陶晚抿着嘴笑,她低头抓了程鹤楼的手,两只手抓着,细细地抚摸,细细地看。
程鹤楼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她。
陶晚翻来覆去地看这只手,甚至想掏出手机来拍两张,她抬头瞄了眼前座,司机专心致志地开车,完全没有分心到她们的意思。
陶晚低了头,在程鹤楼的手心轻轻亲了一口。
到了医院,程鹤楼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陶晚有些尴尬:“你,不回去吗?”
“我饿了。”程鹤楼理直气壮。
“啊,那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
“我可能中午陪我妹妹在医院吃了。”
“一起。”程鹤楼抬脚往医院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问她,“你妹妹喜欢什么?”
“啊?”陶晚有些愣,她还在想着怎么拒绝程鹤楼。
程鹤楼没再理她,大跨步进了医院旁边的超市,出来的时候鲜花水果营养品拎了一堆。
里面甚至还有一只毛绒玩具熊。
陶晚哭笑不得,赶忙帮她拎东西:“在这里买贵好多的。”
程鹤楼把那只熊塞到了她怀里:“这个你拿。”
有很长时间了,陶晚是不愿意让人去医院看陶枣的。
任谁见了陶枣,都免不了同情的目光和对命运的唏嘘感叹,这种时候,再怎么样的关心和鼓励都是对陶枣的伤害。
陶枣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实际上是个自尊心比谁都强的姑娘。
好在现在陶枣的身体恢复状况很好,她们两视频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陶枣眼里的光芒愈发亮了起来。
那是对生活充满期盼和信心的光芒。
所以现在,带程鹤楼去见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在和陶枣微信聊天。
这会她的身影刚到了病房门口,门就被打开了,冲出一个小炮弹砸进了她怀里。
“姐!”陶枣喊得大声,笑得灿烂,明晃晃的笑容晃得陶晚一阵心酸。
她抱着陶枣摇了摇,陶枣的身体还是很瘦很单薄,但却能够感受到鲜活的生机,没有那么地脆弱易碎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陶晚抬手蹭了把眼睛,觉得自己真是丢人。
两人抱了好一会才放开,陶枣偏头看向一边:“这位是?”
没等陶晚介绍,程鹤楼面色淡然地伸出一只手到陶枣面前:“程鹤楼。”
陶枣笑得十分得体地握了握程鹤楼的手:“程导你好,久仰大名,我是陶晚的妹妹陶枣。”
程鹤楼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早日康复。”
陶枣接了过来:“谢谢,您请坐。”
陶晚愣在那里,看着这两人一副政治会谈的模样进入病房,并坐了下来,突然觉得她大概也不是那么了解陶枣的。
“工作还顺利吗?”陶枣笑着问程鹤楼,那样子剥了稚嫩的外皮,就像个比陶晚还成熟的成年人。
“一切顺利。”
“姐姐在剧组,麻烦程导照顾了。”
“应该的。”
两个年龄差有十几岁的人竟然就这么正儿八经地聊了起来。
陶晚听了好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个奇怪的氛围,拿了两个苹果出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要吃苹果吗?”
“要。”
“要。”陶枣和程鹤楼异口同声地说。
两人面对她还都真是不客气,陶晚去洗了苹果,拿过小刀,认真地削。
为了防止这两人继续尴尬的对话,陶晚起了个正常的话题:“枣儿你课复习得怎么样了?”
“没问题。”陶枣微笑看着她,“开学考试肯定能通过。”
“行了行了。”陶晚实在受不了了,切下小块苹果送到陶枣嘴边,“把你的脸松一松,程导是自己人。”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不妥,看向程鹤楼时,程鹤楼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刀尖插着的一块苹果送到了自己嘴里。
陶枣笑:“没想到程导这么平易近人……”
陶晚拿过放在一边的毛绒玩具熊,塞到了陶枣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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