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的尸骨朽烂成灰,也足够让一些事情成为他心上伤疤,如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他拿到了破云剑,可是这把剑并不接受他,拿在手里还不如砍瓜切肉的菜刀好使。
当初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如慕清商,连这把剑都看不起他,现在随便一个女人都有胆子说他不配。
他眯起眼睛,摸了摸剑柄上的骨风铃,笑得很轻柔:“哦?试试吧。”
刀剑相撞的刹那,玉兰树上杀意纵横,他们两人不仅斗上了兵器,还拳脚相加,只是这女子竟然是天生的神力,硬抗赫连御千斤坠仍不见退色,只是唇角微微见红,刀法却更是凌厉。
赫连御微讶。
这三年来他跟赫连沉面和心异,执掌葬魂宫暗门势力与之相辅相较,手里不知道染了多少自诩英豪的鄙人之血,却是难得遇到这样迅疾的身手。
女子的内功、招式皆不如他,只是她身法太快,以至于赫连御每一次撕破的都只是一道残影,而自始至终,她竟然都游离在这花树上下,轻快如抓猫逗狗。
心中一冷,赫连御还剑入鞘,变掌为并指,正要抵上女子刀刃的刹那,忽然听到了一声短促箫音。
这箫声太快太急,仿佛只是岔气时吹出的一个破音,却如惊雷炸响在耳畔,轰鸣作响,刹那时耳目一空,刀与指都偏了方向。
赫连御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难听的箫声,偏偏其中蕴含的内力不容小觑,他嘴角一抿,避开女子捉隙而来的长刀,飞身落在了树顶上,踏着微颤的枝叶,回首准备看看是谁赶上门来找死。
就这么一眼,他的神情变了,所有的嬉笑讽刺都在刹那随着血色飞快褪尽,凝固与银雕面具如出一辙,若非眼瞳紧缩,恐怕也将冷凝成又一张假面。
小路尽头是一匹毛色黯淡的老马,一边慢吞吞地走,一边低头吃着路边花草,悠闲自在极了。马背上坐着个道长,一身衣袍黑白错落,满头墨发被乌木簪挽起简单整齐的髻,手执一管竹萧,可惜以被内力震裂。
他的脸色很苍白,像被冰封数年的死人,几乎没有活气,眉目疏寒,气度清冷,抿起的唇淡无血色,仿佛一叶薄薄的剑刃,唯一的亮色只有眼角一颗朱砂痣,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点燃了一粒火星。
赫连御在那瞬间心头一震,如同一潭死水突然波涛汹涌,把一切陈情往事翻江倒海,只是还没有等他稳住风帆,就已经被人抢了先。
“阿商!”那女子还刀回鞘,顺手摘了朵还带着晨露的白玉兰,脚尖在花枝上一点,转眼就落在道长身后,伸手把他抱了个满怀。
她眉眼弯弯,笑得讨好:“这花好看,送你。”
道长本来是在看赫连御,闻言就回过头,将女子落在自己腰上的手松开,淡淡道:“惹是生非,胡闹。”
“是,我的错,再也不敢了。”她摊开手,指间玉兰花微微颤着,就像赫连御此时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几乎有些站不稳,唯一透出面具的双眼贪婪地看着那个人,艰涩地开了口,可惜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了,终究没发出声音。
他想喊的是,师父。
这一声没能出口,可那人仿佛心有灵犀般,慢慢抬起头。
他看了赫连御一眼,仅仅是寡淡平静的一眼,就对女子道:“沈留让我来找你,走吧。”
女子换了个姿势,倒坐着身体,懒洋洋靠着他后背,道:“好啊,你可要慢点,别把我颠下去了。”
道长勒马回身,这时赫连御终于出声了:“这位道长……怎么称呼?”
道长侧过头,声音随着清风飘来,冷冷淡淡,始终不见起伏:“贫道端清。”
“道长与我,果然是很像,难怪这位姑娘会认错人,倒是在下失礼了。”赫连御微微一笑,负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抠破了皮,陷进血肉里。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女子撇撇嘴倒是没说什么,端清的目光在赫连御身上一触而收,道:“既然是误会,解开就是。只是,仅仅因为错认,便下手狠辣无情,这般不留余地,非君子所为,望自斟酌。”
赫连御情不自禁笑出了声:“道长……与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很像。都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拿捏说教。”
端清无动于衷,倒是他身后的女子探出头来,问道:“那个人呢?”
“死了。”赫连御看着端清,嘴角一点点抿直,一字一顿,“我亲手杀的,尸骨衣冠都埋在我床榻之下,上坟方便,合葬也不必麻烦。”
顿了顿,他“呵”了一声:“不过,见到道长和他这么像,我差点以为是那人诈尸还魂来找我索命了……看来,我应该回去开棺刨出那堆烂骨头看一看,到底还有没有安分躺在那里。”
女子脸上的好奇敛了,她声音转冷:“逝者已矣,天大的恩怨也该放过,你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要我遭报应?好啊,他亲自来动手,我高兴得很呢。”赫连御盯着端清,目光似乎要一寸寸剥开衣服皮肉,看到里面的心魂,“道长,你看如何?”
端清一勒缰绳:“不如何。”
“这样急着要走,看来道长是很不喜欢我了。”赫连御的手指慢慢屈伸,苦恼万分,“可我却一见道长,喜不自胜呢……不如,道长跟我走一趟,好不好?”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而至,五指扣向端清左肩,只见那把玄色长刀连鞘而来,挡在端清肩头,赫连御变爪为掌在刀鞘上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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