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亚修把这些话转在脑子里,思考了一整天,之后他告诉养母:“我想成为游骑兵猎人确实是为复仇,但我并不是只为了这个。我还想保护你们。”
“‘你们’是指谁?”艾尔莎问。
“我想让别人家的父母和小孩不会遭遇怪物,让像您这样温柔的好人……不再被邪恶的东西折磨。”
今天,亚修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贯彻了誓言,但眼下他可以肯定的是,不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艾尔莎。
看着亚修若有所思的样子,赛哈依感叹道:“那一年,也许我只有两岁左右?但我竟然能记住那些画面……我记得姑母们和祖父是如何对她处刑的,在她的孩子里,应该只有我见过这一幕。我记得她的双腿是为何而残疾的,我也明白她皮肤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亚修问出一个疑惑:“对了,获得自由后,你为什么没和她住在一起?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却一次都没见过你。”
赛哈依扶着书架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门口:“虽然她会因为我的死去而伤心,但是……相信我,她并不喜欢每天都看着我。只要我在她面前,就等于是在强迫她不断回忆过去。你不是被伤害过的女人,也许你不明白……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自由了,你也没那么容易放下痛苦的。”
亚修叹口气:“我能明白。你看,你也不是女性,但你可以理解这些,不是吗?”
赛哈依扶着门框的背影顿了顿:“其实我曾经考虑过回来找她,那时我还并没有像现在一样想得这么多。后来……即使我并非女性,我也可以理解她了。”
这句话有种别有深意的味道。亚修没有继续问下去,如果对方看起来不想说,他就不喜欢刨根问底。
赛哈依离开之前说:“总之,我的家人可能会来找麻烦,所以我们得做好准备,保护艾尔莎,我也是为这个才争取这段虚假生命的。”
说完,他扶着墙壁和家具走到客厅,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亚修本来还想问他打算睡在哪里,走过去后,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亚修回到地下室,坐在切尔纳身边,考虑着将来可能遇到的各类情况,以及血秘偶能够为他们增加多少胜算。
当初虏获血秘偶时,艾尔莎对亚修反复交代,不要将他视作物品,不要做和巫师们一样的事。那时亚修心里一直觉得,艾尔莎会这样在乎血秘偶,是因为她深知人被视作物品来使用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当时亚修并没有表达太多看法,因为他认为这两件事的性质根本就不一样,艾尔莎是人类,而且艾尔莎没有伤害过别人,血秘偶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呢?
那时的亚修还并不知道:血秘偶会喜欢小狗,会害怕,会奋不顾身,会憎恨命运,会好奇眼前的猎人是否真懂弹吉他。
现在他知道了,可却又知道得太多……除了以上那些,他也察觉到了些若有似无的欺骗,以及切尔纳灵魂中偶尔闪现的、可能具有危险的恨意。
“切尔纳,你醒着吗?”
血秘偶早就闭上了双眼,现在也完全没有反应,似乎已经进入了白天的休眠。亚修见状,没有去强制唤醒他,所以他大概不会听到这句话。
亚修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不知道你是否像恨巫师一样地恨着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多少愤怒。你可以愤怒,可以憎恨,你有权这样,但我作为猎人——而不仅是所谓的主人,我也有权监管你。你很危险,比你表现出的样子要危险得多。血秘偶必然憎恨支配者,这很正常,我可以接受。将来我很可能还会让你去做很多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对你道歉,道歉就太伪善了……我只是……”
他顿了顿,伸手拨开一缕贴在切尔纳额头上的发丝:“你说你欠我的,还说可以用命来还……我不需要你用命还,真的不用。你曾经杀死我的亲生父母,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保护养母,我想……这不算太过分吧……”
他的手指离开奶白色的柔软发梢时,也轻轻滑过了切尔纳颊上冰冷的肌肤。
“老实说,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对待你才是正确的。”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亚修苦笑着叹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很多想法在脑海中时还完整可辨,但当它们涌入喉间,化为语言,却好像被什么溶解了……他根本没法重组它们,没法把那些语言说出口。
亚修站起来离开了地下室。血族不需要光,所以这房间也没有留灯,门被关上后,室内陷入一片寂静的漆黑。
切尔纳缓缓睁开眼,呆望着天花板,稀薄的水雾凝结在红眼睛和金色睫毛之间。
第25章
第二天傍晚,亚修带切尔纳去了室nèi_shè击场。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这个射击场位置偏僻难找,平时少有生意,所以老板破例允许亚修他们进来练练手,等要离开时再去楼上叫他。
切尔纳有点紧张,倒不是因为要练习射击,而是因为要装成人类。从车子上下来,再到走进建筑物,还要乘电梯,以及看着亚修交涉、等老板做决定……这一路他必须假装自己是个人类。他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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