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仰望着悠悠青天,几只鸿雁飞过,划破了原本洁白的云朵。他喃喃道:“这么多年过去,我竟是得偿所愿了。”
此时他才好像突然一下子明悟这个事实,不禁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卫从容回首望了一下来时的路,他的随从们已经逐渐赶了上来,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他要去征战沙场,收服叛王。
他想着,若不是姚玉瑢与晏南天已死,真想让他们也亲眼瞧瞧现在的盛况啊。
最初的兴奋难言之后,男人虽仍有些志得意满,但更多的却是一片茫然。他已然完成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现如今还想要什么呢?还能要什么呢。
卫从容看着天境,那里再无刚才的鸿雁,明净澄澈到仿佛能映出自己的面容。他已不再年轻,新帝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惶恐,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每一刻、每一时的不断流逝着。
就在刚才,他突然理解了为何自己的父皇会执着于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只是短短几天,权势便已经体现出它与生俱来的、无人能敌的诱惑来。卫从徵自诩清高,却也从未逃得开权势的束缚,卫从容对他心知肚明,只因他们身体里流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血液。
他们骨子里流淌的便是去争、去抢,常有人说卫氏是一群疯徒,由此可见一斑。
卫从容想当然的将他的迷茫归结为对卫从徵的好笑,笑他的不自量力与胆大妄为,除此之外他便再也想不到其他了。
一行人皆是精锐,只用了短短小半个月的时间便从都城到了关内。他们到的那一天,关内的几座城已经空了,只剩下破败的屋舍和一街的萧瑟。城中尸体遍布,血流成河。卫从容丝毫不在意脚下是如何的惨状,对自己的侍官下令,所有精锐不经休息直接开拔去关外对峙的地方。
他站在城门上看着不远处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两军乌泱泱的人马就站在相隔不到两里的地方无声地安营扎寨,不打仗也不交涉。根据线人来报,卫从徵显然也是在等他到来。男人勾起一抹邪气十足又兴味盎然的笑容,现在他不仅来了,还带来了卫从徵肖想已久的天道石,届时不知道自己的好弟弟会是如何表情?
思及此,卫从容更是觉得再多一分一秒都无法忍耐了,他翩然从城门飞身而下,直直落进了自己的军中。
咚——
一记鼓声合着他浑厚的内力逐渐扩散而去,紧接着便是密集的鼓点声接踵而至,响彻云霄。慷慨悲壮的一曲破阵子,随着他的鼓点声渐渐流露出来,将士无不欢欣鼓舞。
反观卫从徵的军马,被这意外之势打的措手不及,他们的主将不在,无人能决定是否出军。另一方可不管这些,卫从容好整以暇地歪坐在主帐之中,侧耳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之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攻吧,将他们打退二十里就够了。
二十里之外便是沙漠另一侧的高山了,这个命令来的莫名其妙,但他麾下的将士们还是立即执行了。
缺了主心骨的卫从徵军队像是失去了领头的绵羊一般散成一片。卫从容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打到了山下。
看着那些军队被迫流窜到山里峡谷,卫从容施施然站了起来:“卫从徵干什么去了?”
“回陛下的话,据九统领来报,元太子去集整先帝留下的兵马了。” 旁边一个机灵的侍官连忙说道。
“先帝还给他留了兵马?” 卫从容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神情复杂:“真倒是嫡子。”
他并不太乐意在这个事上过多纠缠,便又看起案上的密报文书。他前几日忙于政务,遗留了几封无关紧要的,其中有两封是九献写的。他许久没看到自己这个部下的字迹,骤然间还有点恍惚。文书上有几个很明显的错字,要么缺了一笔两笔,要么就是偏旁不对。卫从容稍微一扫便认了出来,这几个字都是九献从小到大一贯写错的。他提起朱笔,在那几个字上面画了个圈,然后有些愣神。
按理说他作为先帝器重的儿子,现下又成了新帝,理应不记得这些闲杂琐事的。可是偏偏他就是记得,不仅记得这是九献独有的字,还记得他为何会写错。
卫从容其实是很喜欢在没事的时候想一想九献的,对于他而言,九献是忠心耿耿的下属、温顺可爱的情人。他们一同长大,九献由他赐名,为他舍生忘死。正如九献所说的那样,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了给了卫从容,将自己变成他要的样子,卫从容才会吝啬地施予他一点目光。而就是这一点目光便已经足够九献忘乎所以了。
有时卫从容也不明白,为何这个人会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他不是没问过,可是在面对当时还是青年的九献时,他却没来由的有些疑惑。他不懂九献眼中的炽热从何处而来,是以也不懂他的付出。
外面的战事没能让他思考太久的时间,一个小将飞快掀开帘子来报。
卫从徵回来了!
第93章 一切尽头
卫从徵带着先帝遗留下来的一小支队伍归来了,他的到来为一盘散沙的军队重新注入了活力。他听闻在自己尚未归来的时候卫从容已经到了,并且还击退了自己的军队,顿时勃然大怒。在下狠手处置了几个不作为的部将之后,他将那一小队人马混入了自己的队伍,重新擂起了战鼓。
子夜,外面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营帐便纷纷熄灭了灯。
卫从徵是将军,包括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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