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柯莫再倔强,看你将阿娘气得!还不快道歉。”
其实倘若七娘尚存冷静,当然不至于听不出阿耶这是在替她求情,只这时她正觉满腹委屈,哪里还会去想言下之意,见阿耶竟然也不问清红皂白开口就逼她认错,五脏六腑更是被悲凄填得满满当当,跪姿就越发僵直了,咬着牙一字不说,只是眼泪更如泉涌。
柳少卿见女儿这样情状,又是心疼又是叫苦,可始终不忘“严父”立场,倘若他直接为女儿求情,岂不造成妻子更成了“黑脸”?也是急中生智,柳少卿再生一计——看妻子这时神情,心里只怕也是万分不忍,既然不能劝服女儿,还是在妻子这头用功,所以他也不顾仆婢在场,一把拉着萧氏的手:“娘子,今日我与旧僚重逢,不觉饮酒有些过量,眼下正难受,莫如娘子亲手替我煮上一碗醒酒汤。”
萧氏当然知道夫君这是要将她支开现场,七娘这场罚责自然终止,固然她也为七娘倔强不服恼怒,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又哪里真能狠心体罚,倒也“听劝”,假作责备两句丈夫饮酒无量造成伤身,起坐离开了。
萧氏一走,柳少卿立即给予施罚者卓妪一个眼神示意,却没有与七娘多说,也紧跟离开。
夫妻两到了起居处,柳少卿这才劝道:“可还是为柯柯当日不顾四娘?她还小,又遇见这等大事,慌张在所难免,行舟今日罚得可有些重。”
萧氏这时情绪已经平复不少,可一听这话,怒火又再冒了上来:“她若知错能改,我又何至如此?可仍旧一点不思过错,当我面前,竟说出四娘该死这等恶语,可见冷漠心狠,言行有过尚且能得宽谅,心术不正却必须纠正。”
柳少卿连忙陪笑:“小孩子气话而已,哪里就有这样严重,七娘往常可对姐妹十分亲睦。”
“我正担心这点,以往姐妹之间相处也没多少要害利益,又礙于管教,七娘才能维持亲睦,就凭这一件事,她是担惊受怕一回,不过也没半点受损,只不过因为这段时日议论纷扰,七娘便疑心有人暗下嘲讽她不顾手足,竟对四娘心生忿恨,半点没有念及四娘当日为了庇护她,自请入宫是何等爱护,心胸这样狭隘,将来若遇见更大险难,说不定就会惹出大祸,外人一时半会不至于威胁,她自己就内乱起来。”
柳少卿听了这话,知道不能再和稀泥,便缄口不言,只手掌仍然一下下抚着妻子肩背安慰。
萧氏生了会儿闷气,又长叹一声:“说七娘小,她眼看就过十一,在闺阁又能再留几年?我原来还想,她到底是咱们嫡长女,将来婚配也当高门显望,只这心性倘若扭转不过来……因而我想,莫若让七娘远离京都是非地,为她寻上一门地方著姓诗书之家,门风肃正之族更善。”
还不待柳少卿表达震惊,萧氏竟又提起出人选:“郎君可还记得当年为富阳令时,妾身曾与韩家妇岑娘交好,她有一子,那时十岁,比七娘年长三载,一笔字写得十分不错,性情也甚谦和,当年岑娘便有结亲之意,不过我当时觉得孩子们还小,论及婚嫁过早,一晃三载,我虽回京,岑娘却仍未与我断绝书信,回回还仍问起七娘……我是想,莫若郎君遣人仔细打探韩小郎这时情况,倘若德才皆好,倒是可以结亲。”
柳少卿目瞪口呆,半响才吞下一口唾沫:“娘子……娘子息怒呀,即便柯柯这回有错,最多也不过是小心眼,有些自私罢了,慢慢纠正教导不迟,总不能因为这样,你就狠心让柯柯远嫁……她才多大?娘子可不能这样武断,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柯柯。”
“郎君这是什么话!”萧氏才刚平息的怒气又再蹭蹭上涨:“柯柯是我亲生,我何至于……眼下朝中什么情形郎君难道不知?太后接下来还有什么举动难以预料,这些年来,我就因未雨绸缪,恨不能将七娘姐妹尽快教导得机警沉稳,万一面临险境,才不至于手足无措而遭逼害!九娘也罢,虽说机警不足,性情更是直率,却也不存狭隘自私,将来旁人若要利用设计也不容易,终归还是会以家人为重,可我实在担心柯柯……”
萧氏说到这里难免沮丧:“眼下遇到一点挫折,竟就忌恨姐妹,倘若不能扭转心性,将来如果面临更大利害关要,为自保荣华,说不定就会受人设计行为祸事,害人害己!”
“我这时起意先为她议定姻缘,也是担忧将来太后利用,别说七娘,便是九娘甚至于十一娘,我都恨不能预先筹谋……郎君别忘了晋王,太后势必放心不下他,将来这晋王妃人选……七娘、九娘甚至十一娘可都适宜!”
柳少卿不由呆怔:“你言下之意是……可太后一贯不甚信任咱们家,尤其是母亲与我,即使将来要在晋王身边安插耳目,按理也当是太后亲信者。”
“别忘了晋王到底是先帝唯一嫡子,太后便是为了免受人言,晋王妃也不可能随便门第,韦相只有一个嫡女,那可是太后至亲侄女,历来视若掌珠,竟胜过亲孙女,决不可能让她嫁予晋王,虽则几位舅舅之孙女也有与晋王适龄者,因太后之故,辈份却不合适,除韦家之外,其余京都显望还有哪家稍得太后亲信?也无非谢家与我们!”
萧氏为妇人,关于子女姻缘一类事情本身就比柳少卿敏感,更何况“操纵者”太后本身也为妇人,对于这位心思的揣度,萧氏更比柳少卿精准几分。
晋王作为德宗唯一嫡子,曾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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