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那里诞生,如今葬身在那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戚观澜道。
邢阳手臂被他拽的生疼:“什么叫死得其所?”
少年反问道:“若非如此,你何必一定要回去?”
邢阳顿了一下,借着小洞口中流出来的光,看清了他。少年一路舟车劳顿,神情眉目中都带着疲惫。
他的确要比戚观水成熟许多,话中有话,邢阳明知道不对,一时间却反驳不了。
“阿澜,你置气可以,但是不要借着这种事情。我惹你不开心,跟从枫幼琳无关。更何况……”他迟疑道:“并蒂莲说不定能……”
戚观水神色几变。
戚观澜道:“他骗你的。”
他攥着邢阳的手腕,不准他往回走一步,指腹缓慢的摩挲着青年光洁的肌肤,晦暗道:“逢天悦天性狡诈,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再加上他有心挑拨,最多只能信一分。并蒂莲或许有奇效,却未必如他所言。”
邢阳还想要再说,少年冷道:“人都死了,葬在哪里没区别。”
说的也是。
人都死了,安葬在个好地方,无非是给活着的人一个慰藉。可是托从枫陀幼琳想要么?没人知道。
邢阳沉默着跟在他身后。戚观水凑上来,小声道:“你别伤心。”
邢阳摇摇头,摸了摸他的发顶。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戚观澜的情绪不对,像是一口平波不惊的深井,被投入了一块石头,漾开的水此起彼伏。
邢阳不知所谓,心想,我哪里惹到他了么?
下山的路倒是平和。佛陀宫中一片寂静,连原本那几点零星的灯火都灭掉了,远处隐约有木鱼声,也不知道是在为谁诵经。
他们从原路返回,一路上不见人影,只有树叶簌簌作响。戚观澜脊背挺直,头都不回;戚观水非要跟邢阳挤在一起,黑夜中黏黏糊糊的抓着他的手。邢阳还在寻思戚观澜的反常,干脆就由着他去了。
临近山脚,邢阳道:“直接回终南紫府?”
他还惦记着白穂的伤。
“这就要回去了?”戚观水眉开眼笑:“哎,真是谢谢您了,咱们再会吧。”
戚观澜不跟他争,冷冷的一眼瞧过去,脚步比他们稍快几分,先行下了山。
邢阳无奈道:“都要回去。”
戚观水眨眨眼,改口道:“好的呀,只要有阳哥哥在,哪里我都愿意去。”他手上又用力几分,道:“只要你还愿意要我。”
邢阳难以言喻的瞥了他一眼。
此时此刻他心头忽然一跳,朦胧的觉出了不对。他之前也有这种感觉、只是现在格外明显,像是有片柔软的布料遮在他眼前,有时候是戚观水扯扯,有时候戚观澜往下拉拉,两个人都是稍一撩拨就松手,那块布料也就始终横贯在他眼前。
但是现在两个人明争暗斗,忽然同时动了手。
托福,他眼前就多了那么一点清晰的地儿。
黑云蔽月,光线并不明显,只是少年肤色白皙如玉,一双眼睛水润得很,黑暗中贴近他,嘴巴像是加了个精巧的机关,机关上又抹了金黄的蜂蜜,说起话来实在是戳人心窝:“你待我最好,我便最喜欢你,你去哪我都要跟着,年糕一样黏在你身上。”
邢阳硬邦邦道:“世事无常,免不了有分开的那一天。”
这个道理他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他,犹犹豫豫却始终开不了口,如今情非得已,竟然就这么贸贸然说了出来。
戚观水没在意,软趴趴道:“可是我只有你啦。不跟着你,我能去哪呢?我只知道这么一个温暖的地儿,自然是粉身碎骨也要在这边。”
邢阳脚步一停,复杂的摸了摸他的头。
还是想多了吧?
只是因为见过的人太少、愿意对他好的人更少,才将身心都压在了一个人身上。
戚观水巧言令色,哄的邢阳把他那颗刚刚吊起来的心又平稳的放回了肚子中。
他牵着青年的手,漫不经心的想,真话假话混杂着,细水又长流着,早晚有一天,假话也全都变成真实。
戚观澜脚步快,先行一步去了之前邢阳落脚的那家客栈。
看样子要明天再启程了。
这家店的生意是真不好,店门口打着两盏纸灯笼,店小二捧着一碗面呼噜呼噜吃的正香甜,见他们过来急忙放下碗,指指店中:“您回来啦?刚才那个小公子已经进去了。”
他看看戚观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真是一模一样,今个儿早上我还在想,您们不是刚走么,怎么后脚小公子又一个人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双生。”
邢阳笑着跟他说了几句话,牵着少年往上走。
他伤还没好利索,脸上的笑意都勉强。
他寻到房间,伸手推门。戚观水神情忽然一僵,从后边贴近他,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撒娇道:“信不信我?”
邢阳只当他玩心起了,拍拍他的手,“放开,别闹。”
“不放,我领你去床上。”戚观水笑道。
怎么可能放手。
门被推了开来,所幸他捂得及时,没让邢阳看见里边。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桌子只剩了几根可怜的木条,瓶瓶罐罐、点心茶叶,横尸遍地,惨不忍睹,地板上大大小小的水渍,连墙角的浴桶都被豁了一道大口子。
房间中央还躺着纵月的尸身。
戚观澜早他们回来一步,此时正在房间中,抓着一把扫帚,动作干脆的收拾着东西。看见他们进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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