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阳淌着水往前走了一步,迟疑道:“是……阿澜么?”
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血池中的液体活物一样, 缠/绵着绕过他的身体,升腾起来的雾气是乳白色的, 隐约夹杂着一点殷红。
他看的不真切, 又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他之前很少会有将双生子认错的时候,偶尔几次都是意外。他眼前的青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要怎么去辨认一个人?
先是脸,人的面孔鲜少会有十成十相似的,双生子也会有微妙的不同;再就是性格, 戚观澜戚观水外表一模一样,如果身着同样的衣服,几乎是真假难辨, 邢阳用来认人的方法一直都是看性格——说话方式、举手投足, 甚至小到言语时的停顿, 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青年遥遥的站着, 不说话,没表情。
是戚观澜么?
不管是谁……总得先离开这里。
邢阳往前走, 血水漾开层层叠叠的圈子,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他走了几步,畅通无阻,心却跳得越来越快。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
“你想去哪?”
青年声音低沉,喑哑的不成样子。他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直勾勾的盯着邢阳。
邢阳停了一下。
青年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你又想去哪?”
邢阳轻声道:“阿澜,我总得先……”
先出来。
他话还没有说完,池边的青年猛地抬起了头,怨毒又渴望的看着他,轻轻一跃,身形已然消失,下一刻邢阳面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手就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
“留在这里吧。”青年缓慢的摩挲着他的侧脸,近乎呢喃道,“就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诺,你哪里都别想去。”
邢阳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这个动作幅度很小,青年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扼在他脖子上的手忽然用力,邢阳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被狠狠抵在了池边的白玉璧上——
他半具身体还泡在血水中,衬衫嗤啦一声被撕了一半,露出了小麦色的胸膛,邢阳呛了口血,难受的咳嗽了几声,随后身体一僵。
青年挤进了他两/腿中间,手不紧不慢的揉/捏着他结实的腰/腹。
斯条慢理,像是在享用什么美食。
邢阳后背贴着冰凉的白玉璧,勾勒起伏的花纹顶着他的肌肤,前方青年埋首在他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好闻。
他这个动作让邢阳觉得有点不对头,慌乱中又来不及多想,只能一把按住他的手。血汇聚成几条线,从他眼睛上滑过,逼得他不得不闭上了一支眼。邢阳一边试图安抚青年、一边匆匆忙忙的想把衣服拢起来,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喊了一身‘阿澜’。
是他的不对。
十分钟对应的是将近二十年,那么这几日他在家中,这边的世界……过去了多久?
从稚子到少年,双生子的安全感都很低。戚观澜偶尔几次陪着他睡,半夜邢阳醒来,总是能看见少年蜷缩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抓着他一根手指头。
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像是那几寸的肌肤接触,就已经让他满足。
“‘阿澜’。”青年似笑非笑,伸出舌头,舔/弄着他柔软的耳垂,吃吃的笑了出来,“你说我是戚观澜,那我就是戚观澜吧……”
太暧昧了。
邢阳难受极了,想往外推一下,手伸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阿澜,你先……先等一等。”
他紧紧抿着嘴,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对。
他凭什么要他冷静、要他先等一等?
他以为双生子会有更宽广的路,修真界浩渺大山十万座,修真者寿命更是难以磨灭的长久。他一开始用的就是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他没有活过那漫不经心的几百年,零零总总清醒的记忆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月。
他总觉得这些日子说熬就熬过去了。
可是没有。
现世的几天,在神墟中过去了……几百年?
戚观澜一把抓住了他的脸。
他眼神狠厉,像是在盯着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修长的手指掐着邢阳的脸颊,逼着他抬起头。鲜红的血铺天盖地的弥漫,打湿了青年的衣服,湿漉漉的勾勒出一具结实的恰到好处的身体。
他低眉看着他,指腹暧/昧的在他脸上摩/擦,眼底是遮挡不住的欲/望。
这个人。
这个人,他知道有多美味。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床榻上,他趁着他熟睡,肆无忌惮又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缓慢的勾勒出了他身体的形状。
后来他闭上眼睛,被一把剑贯穿胸口,再也不愿意醒来。他带着他离开,回到妙春峰,谁也不准他见。
他辟了这么一个池子,用来做他安睡的床。血真是个好东西,将他身上的所有伤痕都抹去,最后只留下了他的痕迹。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不见了。
像是他来时一样。
“阿澜……你先放手。”
戚观澜呼吸一停。
“放手?”他重复了一遍,目光骤然狠厉,一口咬在了邢阳的肩膀上,撕开脆弱的皮肤,血液喷薄而出,他痴迷的抱着他,恨不得将他拆皮剥骨、再吞吃入腹。
“我放了手,你要去找谁?”
邢阳没说话。
戚观澜嗤笑一声,艳丽的脸上全都是血,阴桀犹如厉鬼,他伸手扼住邢阳的脖颈,狠狠将他按进了血中。邢阳猝不及防,鼻腔瞬间就充斥了无数液体。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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