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虽然不擅雅事,却说过与他一起品茶十分有趣,沈知秋说话从来由心而发,想必是真的觉得有趣,因此,韩璧便打算花点时间教他品茶之乐,毕竟,若是给些金银俗物,沈知秋必然会推辞。
最后,韩璧又盘算着他府上还有几斤原产的燕城茯茶,要是沈知秋喜欢,便可尽数送他,也算慰他一番思乡之情。
沈知秋本来是在想着那并不存在的月钱,突然闻见品茶之约,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里只是发愁,只因他学东西向来极慢,即便是学剑,也是将勤补拙,萧少陵学一遍就会的剑招,沈知秋私下总要演练三遍四遍。
师父在时,向来是只教一遍的,沈知秋若敢去多问一次,师父定要一脚把他踹出来;萧少陵倒是个意外有耐心的,很乐意三遍四遍地教他,极尽他大师兄的责任。
即便如此,萧少陵教个几遍,还是会感无趣,总是要与他切磋一场提提精神。
只是师兄是师兄,韩璧是韩璧,师兄有的耐心,韩璧却未必会有。
沈知秋极有自知之明地谢绝道:“还是不要了。”
韩璧很少被人拒绝,却是奇了:“为何?”
沈知秋:“我学得慢。”
韩璧摆摆手:“无妨,我也没想过仔细教你。”
此话实在出口过快,竟是把他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韩璧一边反思着自己为何对上沈知秋时警惕性如此之低,一边想着该如何补救,谁知道沈知秋竟是一脸赞同地朝他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哪里好?”
“你教得简单,我便学得会了。”沈知秋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如此替我考虑。”
韩璧扶额道:“不用谢。”
两人就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聊着天,暮色渐渐落下。
马车停了下来,青珧轻声在外唤道:“韩公子,太阳将要落了,我们不如在此休整一夜。”
韩璧自然无可无不可,带着沈知秋便下了车。
他们早已出了竹林,又入了一条山里的路,不知要往何处去,韩璧只能隐约知道他们是在往南走。
天色暗得极早,暮霭四合,沿着山林间的罅隙倾泻而下,映得苍松翠柏一片柔光。
青珧正命人在一旁搭了两个营帐,又从第三辆马车里捧了锦被送了进去,忙得不亦乐乎;白宴大抵还在马车里不肯露面,总之是神秘得很;韩璧则带着沈知秋站在一旁,闷得打哈欠。
毕竟是坐车坐得太久,筋骨都懈懒了,韩璧正欲四处走走,沈知秋却一直紧随其后,跟得极为贴身。
韩璧忍无可忍,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知秋:“保护你。”
韩璧:“你站得远些,也可以保护我。”
沈知秋想了想,老实答道:“我方才想过了,我若担心一个人,便会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但我现在是很担心你,因此……”
韩璧有点懂了他的逻辑:“你站得近些,是表示你担心的程度。”
沈知秋闻言,惊讶地叹道:“便是如此!”
韩璧无话可说。
沈知秋由衷道:“你真聪明,我还没说完,你竟明白了。”
韩璧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该听我的话。”
沈知秋点点头。
韩璧:“在这站着,别跟着我。”
沈知秋摇头道:“你一个人,很危险。”
韩璧朝他挑了挑眉,便是不怒而威的模样。
沈知秋问道:“你要去哪里?”
韩璧没好气地答道:“我要净手,你也要跟来么?”
沈知秋连忙摇了摇头,韩璧转身便入了林间。
青珧看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正想笑着走过去找他搭话,又想到方才在车中他赤裸的胸膛,一时双颊微红,敛了笑意,故作无意地唤他:“喂。”
谁知沈知秋性格迟钝,根本不知她是在叫自己,看都没看她一眼。
青珧性子向来娇气,见他如此忽视,心下一气,抓了一捧雪就丢到沈知秋身上:“呆子,叫你呢。”
沈知秋被她一吓,茫然地侧过脸去望她一眼:“我不叫呆子。”
青珧笑道:“既然你不叫呆子,又为何要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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