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就是摆明了要给沈知秋撑腰的意思了。
韩璧顿了顿又补充道:“扶鸾教邪魔外道,教主白宴诡计多端,他设下圈套诬陷你们二人,许是要引发内讧,还请大家勿要中计。”
如此简单一句,便算是为此事作结了,韩璧作为最大的受害人都不追究,陆折柳若是再就此纠缠下去,反而显得心虚。
陆折柳自知这个亏他必须得吃,于是轻笑道:“韩公子睿哲,我自愧不如。”
沈知秋坐在韩璧旁边,任他再迟钝也听懂了,若不是韩璧看穿了白宴的诡计,方才他就可能百口莫辩,彻底成了勾结扶鸾教的恶人;不仅如此,韩璧完全是站在了他这一边,费尽心思为他洗脱罪名,还他清白。
他抬眼望向韩璧的侧脸,无声地对他道了一句“谢谢”。
韩璧余光瞥见他的嘴型,不自在地转过脸去,假装没有看见。
朱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扶鸾倾没,岐山失陷,不过一夜之间,她数年的辛酸与苦痛,顿成已逝的噩梦,只可惜她唯一的牵挂已经不在人世,尝不到苦尽甘来的一刻。
“愚不可及。”她袍袖一翻,站起身来,“你们名门正派,还有韩璧这样所谓的聪明人,却尽数被陆折柳耍得团团转,当真可笑。”
“一面之词?若是我的证词不够,加上我夫君的呢?”朱蘅话刚落音,便将身后的屏风往两头掀了开去,百鸟朝凰从中断开,后头坐着的竟然就是白宴本人。
白宴一身朱衣,眼神幽深,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朱蘅轻笑道:“陆折柳,你要不要问一问他,到底认不认识你?”
时间似是凝固了。
岳隐轻咳了声,扬眉道:“你还有什么证据,尽可全盘托出,不必拐弯抹角——”
“白宴的话不可尽信,我看还是不听为妙。”韩璧打断他道。
朱蘅轻喝道:“此事与你们何干!”
白宴眼神闪烁,瞳孔里只装下了一个人的身影。
就在此时,陆折柳出手如电,剑露寒锋,飞掷而至,正是寒妄。
下一刻,那剑尖贯直插入白宴的胸膛,分寸不差。
沈知秋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昨夜的回忆席卷而来。
夜雾里的湖边,韩璧看着双手被废的白宴,冷眼问道:“你到底想死在谁的剑下?”
白宴恼羞成怒:“闭嘴!”
“我明白了。”韩璧沉吟着,转而向朱蘅求助道:“朱蘅姑娘,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朱蘅已是哭不出眼泪,满目茫然:“我该怎么做?”
白宴被点穴后动弹不得,安置在屏风之后;朱蘅作为白宴的妻子,指证陆折柳与她的夫君勾结、再反过来讨伐扶鸾教的真相,她佯装心有不忿,势要将陆折柳拉落马下。
最后,朱蘅将无法说话的白宴推至人前,制造出白宴要出卖陆折柳的假象。
诚然,白宴没想过出卖陆折柳,他唯一能赌的筹码,就是期待陆折柳尚且对他有一分信任与恻隐。
可惜他期待的对象错了。
陆折柳生性多疑,怎么可能把他的性命交付在白宴的一念之差上?
一把寒妄剑,斩断的是白宴最后的念想。
“死亡,并非最令人绝望的事。”寒夜之中,韩璧低声道着,“即使为喜欢的人而死,也得不到他半点信任的滋味,白宴,这次换你来尝。”
剑光入怀的一刻,白宴总算明白韩璧的用意。
生死不过一瞬,此后碧落黄泉,哪怕人间百载,再多恩怨情仇,一夕尽数磨灭,即使有人心存不忿,也抵不过一句以命相抵,一了百了。
这公平么?
青珧曾想过追逐自由,却一刻都没逃出这处牢笼;朱蘅隐忍多年,换来妹妹惨死的结局;白宴为陆折柳甘愿牺牲性命,也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信任。
这值得么?
韩璧就是要他明白,纵使千般不公,万般不值,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永远不会落到他的手上,这种苦恨与失意,是他亲手酿下的苦果,活该由他自尝。
青珧与朱蘅尚且可以怪罪命运,他只能怪罪自己。
白宴侧过脸去,朝着朱蘅微微张开了唇。
朱蘅解了他的穴,轻声道:“若是抱歉的话,不必说了。”再说也是无用。
白宴摇了摇头,唇边溢出血来,他握着朱蘅的手,艰难地吐字:“解药……在……”那声音极轻,除了她谁也听不清了。
朱蘅浑身一震,伴随着白宴缓缓合上的眼,只觉哭笑不得。
韩璧见她异样,连忙推了沈知秋一把:“把她拦下来——”
台上的朱蘅已是痛快地从白宴的心口拔出了寒妄剑,那血仍是热的,洒在她一身红衣之上,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平白叫人心惊胆战。
沈知秋眼神一锁,动作极快,跃上台去握住了朱蘅持剑的手腕,这才发现她神情坚决,仿佛死志已定。
“你不能死!”沈知秋低声道。
她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青珧想去墨奕,我还没有带她去,但是,你可以带她去……”
只听一声轻响,寒妄剑砸到了地上,朱蘅扑在沈知秋怀里,痛哭失声。
韩璧纵然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也不禁有种悲切之感涌上心头,压抑许久的愧疚骤然爆发,似是潮水将他吞没。
他的理智告诉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哪怕他预计到了一切,也不可能准确得知一个疯子每一步的想法,尤其是白宴这种失去自我的疯子,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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