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刚踢过球,一身汗水已经干了,但皮肤上黏黏糊糊的,还有些混杂着草香的汗味。
凌宴觉得好闻,小脸轻轻蹭了蹭,睡得特别安心。
但叶朝心里挠上了。
娇气小孩的头发在他后颈上扫来扫去,麻痒麻痒的,不舒服,但好像也不觉得讨厌。
走了一刻钟,到首长楼区了。
这里是大院里一个比较特殊的区域,小楼挨着小楼,是老将军们的住处,叶朝的爷爷就住在其中一栋里。
经过外祖父家时,凌宴已经睡着了,叶朝将他背回自己爷爷家。叶老将军看着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小孩,叹息道:“他真不是你弟弟。”
叶朝蹲在沙发边,见娇气小孩睡得嘴巴都嘟了起来,心头一动,戳了戳他肉呼呼的脸。
没醒。
又戳。
还是没醒。
叶朝觉得好玩,干脆坐在地上,盯着娇气小孩看。
叶老将军说:“吃饭了,你叫他起来,问问是哪家的孩子,吃完饭送他回去。”
叶朝见娇气小孩睡得死沉,又乖又糯,摸起来手感极好,舍不得叫醒,打算吃完饭再来摸一摸,然后叫醒送回家。
另一边,陆昭抱着足球,一身臭汗冲回家。凌宴的母亲问:“昭昭,见着弟弟了吗?”
陆昭一脸茫然,“没有。”
这天,直到外祖父、母亲急匆匆赶到叶老将军的家,睡得迷迷糊糊的凌宴才知道救自己、背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的哥哥不是自己的昭昭哥哥。
那人叫叶朝,硬要叫哥哥的话,是朝朝哥哥。
两位老将军闲聊了一会儿,凌宴被牵回家时目光几乎黏在叶朝身上,走一步回头看一下,大眼睛水汪汪的,又委屈又舍不得。
刚才以为叶朝是陆昭,他才好意思厚着脸皮撒娇,如今知道叶朝是别人家的哥哥,心里难免失望,想想自己耍赖要叶朝背,又觉得很丢脸。
他从来不跟外人撒娇的。
刚走到门口,叶老将军突然说:“小宴夏天都在这里过吗?来陪我们叶朝玩好不好?”
叶朝额角一跳,凌宴眼睛一亮。
陆老将军笑道:“那正好,小宴跟着叶朝,我也放心。”
叶朝脸有些黑,他知道祖父打着什么算盘——想让陆家的娇气小孩管着他,不让他成天踢球打架,最好还能多看点书。
正要说“算了吧,我没兴趣照顾娇气小孩”,就听凌宴喜气洋洋地说:“好!宝……我明天就来找朝朝哥哥玩!”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竟然不太忍心打击娇气小孩。
叶朝想,可能是因为“朝朝哥哥”听起来很有趣。
叶家孙辈多,他是最小的孩子,上面全是哥哥,只有他叫别人“哥哥”的份,从来没小弟叫过他“朝朝哥哥”。院里的同龄男孩打不过他,像模像样地尊称一声“朝哥”,有种豪爽的江湖气,但远不如凌宴的“朝朝哥哥”那么甜。
凌宴好像整个人都很软,头发软,声音软,脸蛋戳起来也是软软的。
叶朝不得不承认,还想听他软软地喊“朝朝哥哥”。
凌宴回到家,见到等在饭桌上的陆昭,轻轻“啊”了一声,唇角往下一撇。
母亲说:“快叫昭昭哥哥。”
凌宴往后缩了缩,不太高兴地喊:“陆昭。”
心里话是:长得不好看,比朝朝哥哥差远了,不想用同样的发音叫哥哥。
母亲笑,“怎么不叫哥哥?”
凌宴摸上自己的座椅,小大人似的,“男孩子不能老是叫哥哥,娇气。”
母亲有些惊讶,不知道宝贝儿子一下午经历了什么,“叫哥哥不娇气啊。”
“就是娇气。”凌宴说:“宝宝也娇气,妈妈,你以后不要叫我宝宝了。”
母亲揉揉他的头发,“那你刚才还叫叶朝‘朝朝哥哥’。”
凌宴嘟着嘴,给母亲夹了一块排骨,心说:朝朝哥哥又不一样。
第10章
叶朝摇着扇子,眼神复杂地看着霸占自己凉席的凌宴,既觉得烦,又不忍心丢开不管。
凌宴非常“自觉”,每天早上吃过早饭,就屁颠颠地跑来。他去哪里,凌宴就跟到哪里,背上背,时不时掏出各种各样的零食和饮料,献宝似的拿给他。他不爱吃零食,凌宴大约是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一定要往他怀里塞零食,还一个劲儿地说:“朝朝哥哥,你吃呀,很好吃,这个牛皮糖最好吃了,我每天可以吃三块!”
他无奈地推开凌宴的脑袋,将牛皮糖放在桌上,敷衍道:“好,我等会儿吃。”
他注意到,凌宴现在不爱说宝宝了,偶尔冒出来一个“宝”,也会马上改口。
上午本来是睡懒觉的好时光,凌宴七点多就跑来,叶老将军高兴得很,将叶朝催起来,让俩小孩一起去院子里浇花,9点多又把叶朝赶回书房,让做暑假作业。
一年级的孩子能有多少作业,叶朝不想做,凌宴就跪在凳子上监督他,里拿出字帖,认真地练字,嘴里絮絮叨叨,似乎在背什么古诗词。
书房很大,写字台也很大,两个小孩各占一方绰绰有余,但叶朝每隔半个小时就要赶凌宴一次,因为小家伙不老实,老是往他身边凑,挪近一点,又挪近一点,非要挨在一起才高兴。
“你怎么这么黏人啊?”又一次将凌宴的凳子搬回去后,叶朝用铅笔屁股戳他的脑门,“跟牛皮糖似的。”
凌宴不生气,乖乖坐在凳子上,“朝朝哥哥,因为我想挨着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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