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猫勾起记忆,赵白从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感,笑笑,嘲讽道:“你又瞒了我, 难不成我在你眼中就如此无能, 连述说和商量都做不到?”
边说, 赵白语气里一点点带上了委屈,他从出生起就一直端坐在人群中心最闪耀的座椅上, 习惯了被人所需要所敬仰,这些过往虽不至于让他变成骄纵性子, 但此刻认识到自己对宁致或许是个累赘, 这反差实在不很好受。
“不,不是无能...”
察觉到赵白的失落无力, 宁致赶忙出言否认,正要继续说下去,宁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抿紧了嘴,再开口时话锋一转,道:“崩毁只是做准备,若是如此简单,联邦也不用将这个还是试用阶段的东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引爆...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宁致的语气坚定而决绝,其间夹杂的复杂情绪是在凡事并留后路的商圈成长起来的赵白很少见到的,绕是尚不清楚来龙去脉,赵白也能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必须阻止他,这是赵白的第一反应。低眸思索时,赵白余光看见脚边还在扒拉他衣摆的黑猫,灵机一动,就要俯身去抱起那只黑猫。不论宁致究竟要怎么做、何时去做,他既然把这只黑猫从好几个世界前带过来,那就表示他一定需要这只黑猫的帮助,制服这只黑猫就算不能完全阻止宁致,至少也能拖延时间。
赵白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拖延时间又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当务之急是阻止宁致可能有的送命行为。
那样决绝的语气,赵白只在破釜沉舟赌上性命的人那里见过。
然而,就在赵白要弯下身去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失去了知觉,大脑与躯干脱离了联系,变得晕晕沉沉,如同被注入了过量的麻药。
赵白瞪大了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发现不过短短几个瞬间,他连舌尖的知觉都已经消失,身体和灵魂如同被抽离开来,他无法用言语来阻止宁致,就连表示抗拒的挣扎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致用带着留念的目光看着自己,伸手抚摸自己的脸。
“引爆需要一个走过所有崩毁世界的人的性命。那个人不能是你,所以只能是我。”
在赵白意识离体的最后一个眨眼,宁致终于告诉了他一直以来的真相,却是令他绝望的残忍话语。在赵白的内心,在猜到之后,不止一次自我催眠,安慰自己宁致可能危险,但不至于死,宁致不会是这样简单去迎接死亡的人,就在他要真正相信之时,宁致却用一句话将这些无力的挣扎全然摧毁,不留一丝希望。
宁致越是决绝,赵白就越是清醒地认识到,宁致从头到尾就没做活着的打算。
“你答应过我不会死在这个空间的。”或许是执念太深,在赵白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在彻底昏死离开这个空间前吐出了一句话。
惊讶、怜惜,宁致眼中的不忍一闪而过又被决然所掩盖,不带感情地看了一眼那个所爱之人意识已经离开的躯壳,宁致转过身,低声道:“因为在星历596年,我早就是已死之人了。”
“联邦在五年前的战争中登记我的死亡,就是要让我成为一个可以不担心生死的武器...动了感情,已经是意外了。”
闭上眼,宁致歪着头看向脚边星星眼,贪婪看着自己的黑猫,露出赴死前的最后一个笑:“别急,说了以命换命,不会失信。”
脚下的山石,头顶的青空都在猛烈的摇晃,刺眼的光线从宁致身上炸开,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了整个世界,甚至越过天穹和土地,延伸到世界之外,一切都变成了刺眼的白,不含一物的白,看不到山川河流,看不到鸟雀走兽,看不到汽车游艇,看不到行人往来,什么都没有,仿若电脑浏览器刚打开还未加载出画面的白底,让人没由得心慌紧张。
赵白被这心慌到心悸的感觉催得猛一下坐起,小口喘了几口气,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
环顾四周,赵白正坐在一张绝对称得上king size的床上,正对着是闪烁着待机黄灯的壁挂播放屏幕,周围环绕着一整套家庭影院设备,略过一道挂着布帘的门,再往四周延伸下来是一水的木艺陈设,大多以实用为主,偶尔有两个看着又旧又破像是垃圾堆里捡出来的纯摆件,也大多挂在墙上吊在桌旁,不很占位置。
这样的陈设也就导致了房间内有大量的空间,搭配上简约风黑白灰棕,边边角角都透着大写的冷漠的装饰风格,让人觉得开阔又清爽,不过换了性子活泼的人,大抵会觉得过于压抑了。
赵白撑着头,脑子里有些恍惚,面前的场景和他的记忆似乎接不起来,总觉得哪处断了线,像是曾经玩过的那些虚拟游戏出现了bug,突然从一个场景跳到另一个场景一般,让人无所适从。
正头疼又摸不着边际时,房间门口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屋内有让人一惊的突兀。
“进来。”赵白说着,轻车熟路地下床按下窗边墙壁上的按钮。
门无声被推开,推起上边垂落的门帘,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岁模样的男人,一声笔挺地侍者服,鼻梁上像模像样地挂着平光镜片绕金丝边的小款式眼镜,一眼瞟过去,那副眼镜保守估值十万起步。
“修叔。”赵白一把扯过旁边衣架上的风衣包裹住自己一身不太得体的睡衣,颔首问好,“又换了一副眼镜?”
来人是修·布莱克,从二十岁起就被赵白父亲放心地交付了自己和唯一儿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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