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依只觉得头越来越沉,火箭无休无止一般,异能拼了命在挡。
周身好似只剩一个躯壳,里头灌满千斤巨石。
鲜血不要钱地往外流,叫王依疑心自己会不会变成一具干尸。
队员们已经放弃了思考,似乎只有本能支撑着移动,机械地听从靳忘知吩咐。
靳忘知喊得声音沙哑,嗓子疼若火燎。
异能强度如海水退潮般降低,蟹壳却如同涨潮一般愈发汹涌。
大地都在震动,房屋被踩塌,道路裂开。
鲜血渗进土地,人命若白雪于艳阳下消融。
王依:“我去!宁柯还要多久!”
靳忘知又一道火箭:“我不知道!”
大家心知肚明,他们快撑不住了。
异能强度即将见底,蟹壳却源源不断,不见尽头。
好几个队员异能耗尽。
运气好的倒在地上喘气,运气不好的,猝然晕倒又没人留意,直接落下了城墙,成了一滩破烂的肉与骨头。
精锐部队死守着内城城墙,眼睁睁看外中七区化作废墟。
最后一道城墙被推到,蟹潮,彻底来到了内城跟前。
乌云沉甸甸地堆在天际,狂风大振,周遭全是腥咸的血味。
带着令人恶心的潮意。
靳忘知的异能也即将到底。
他嘴唇已喊得干裂,此刻将一口欲出的血闷声咽下,只觉得这血若盐水,居然叫他快叫不出声的嗓子好受些许。
突然,一个队员指着远处:“是不是宁柯?”
靳忘知一怔,仰头看去。
狂风之中,一个黑点浮在空中。
宛若这漫天黑暗里的一线光明。
后面的蟹壳突然开始倒地,一层叠着一层地压下。
所有已经绝望的人,一瞬间都爆发出来,压榨着自己每一寸异能向前攻击。
血肉横飞,尸骸交织。
蟹壳也像疯了一样涌过来。
“操!”
王依啐了一口血,双手大张,用尽自己剩下的所有异能在城墙上筑起一圈厚实高大的城墙,独留了一个口子给靳忘知射箭。
靳忘知张开弓,箭矢四射。
那个黑点迅速朝这里移来,却突然一顿。
宁柯低头,看见了脑科蟹壳。
四目相对。
不,孟还现在有四个眼睛。
六目相对。
他的祖先亲手将宁柯关进了实验室,如今,又是他亲手将宁柯放出来,亲手让宁柯杀了他。
他叫孟还,偿还的还。
这一看仿佛隔了两百年的时光,山顶基地的种种,终于能做个了解。
脑科蟹壳四周全是水系或者空间系的防御,密密麻麻,毫无死角。
然而宁柯什么都没做,只是一眼,它就栽在了地上。
或许直到死前,脑科蟹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啊,变做蟹壳后,所有记忆都不复存在。
它不知道孟还有多么想终结末世,多么想救人类——而这一种族,差点灭在它的手里。
它也不会想到,最终杀死它的,是人类时的自己。
蟹潮骤然间失去控制,它们茫然四顾,顿时发现了地上的尸体。
蟹壳们喜笑颜开,也不再一心一意地攻击,连忙蹲下来大快朵颐。
宁柯停在外面一座尚未倒塌的废墟上,再次割开手臂。
鲜血吸引着蟹壳狂奔而来,又一个个死在他的视线之下。
尸体堆积,竟然生出几分飞蛾扑火的悲壮来。
王依大喘口气,再站不住了,直接躺倒,挂在城墙上。
只觉得这短短一个小时,跟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她抖着手找出一根烟咬着,含糊不清道:“靳队,借点火。”
对方嗓音彻底哑了,若轮胎在光滑的地面划过,说不出的难听:“没火了。”
靳忘知也是强弩之末。他的异能已经透支,方才不觉得,此刻一停下,才发觉作战服上全是污血人肉,周身俱是冷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堆积起的粘腻感。
双臂隐隐发抖,带着灼烧感。
双腿更是站到麻木,寸步难动。
他抖着手掐了自己一把,这才颤巍巍地坐下,遥遥看着宁柯。
精锐部队的成员只剩下了十几个,各个异能都被榨干了。
比不得靳忘知还要在对象面前撑一口气的讲究,他们早就麻利躺下,横七竖八地瘫在墙上,像一群风干的腊肉。
血系异能的消耗实在太大,宁柯能感受到自己的异能储备在飞速下降。
眼见着要见底了,这群蟹壳还没杀完。
他眯了眼,笑道:“好吧,我们来玩一玩。”
言罢,风刃旋转而过。
他的风刃可不是精锐部队那种藏着掖着计算着,还要怕伤到同伴的风刃。
而是迅速碾过,无差别将所有的蟹壳绞成了烂泥。
烂泥里似乎要再生出几个蟹壳,却被另一波风刃再次绞碎。
异能蟹壳的分裂在短时间内是有次数限制的,分裂不出的只能规规矩矩成为一滩肉泥。
人家都是躺的,就王锤是趴的,趴的位置又不好,正对着宁柯。
正对着那满地血肉。
他才看一眼就直接吐了出来,肚子里的存货刚才吐完了,现在只剩下酸水。
王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却也没力气骂他了。
宁柯终于在异能差不多消耗完的同时,端掉了这批蟹潮。
他也剩不了多少力气,抬眼,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靳忘知。
宁柯瞬间一僵。
既僵硬于他不在内城里呆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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