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小满哥醒了,脑袋一抬,喉咙里满是呜咽的声音,看我的眼神也变了,还把牙露了出来。
小满哥一亮牙,看着满身杀气,我举着那根手指,也腾不出手来安慰它,吆喝了几声,它理都不理。
我心道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不乖了,它就一个翻身扑住了我的胳膊,我根本反应不及,手里的东西差点脱手。
小满哥低吼一声干脆压住了我的手腕,不停去嗅我手里那根指头,闻着闻着,不叫了,尾巴低低摆了两摆,显然不是个高兴的意思。
小满哥实在太沉,我的手很快就血液不畅,可是我叫它也不听,给压得苦不堪言,只好另只手掏狗哨子去吹,让它起来。
狗哨的口令还是好用的,小满哥立刻放开了我,只是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淡定和爱理不理,好在是没有之前那种蔑视我的情绪在了。
这时候我一下明白过来这到底是谁的手指头——这确实不能让我老爹他们知道。
这是爷爷的小手指。
我老爹是大孝子,还有点木讷,如果损坏尸体,他估计第一个要上去和人拼命,不管是不是我爷爷的遗愿。人死之后入土为安,我爷爷临终前却让人在他死后切下他的小手指,做这样一个东西。
这世上真正能驭狗的人,恐怕真的只有他一个,谁也不能再达到他的高度,甚至连接近都是不可能的。
小满哥看着我“汪”了一声,过来闻我身上的味道,突然也摇了摇尾巴。我把手指头重新包好贴着胸口放下,叹了一口气,心想得再去给爷爷烧点纸。
爷爷生前,把他那五条狗当兄弟,那五条狗的后代就都是小辈,其中有能力的那些狗,都有非常鲜明的辈分排位。听说以前爷爷的伙计还很多的时候,所有人对爷爷亲自带的狗都不能直呼其名,要叫某叔——这也是我之前听到的,关于“狗叔”的由来。
小满哥是我爷爷最后一只狗,是唐僧的幺孙,按说该和我是一辈的,但因为它爷爷太牛逼,也是当作叔叔那一辈的在叫。
我以前叫它小满哥没叫满叔,不算是差辈分,但小满哥心气比较高,估计我太怂,它一直没把我和吴家的伙计区分开。
现在,看来不会了。
第二十章 吴邪的记录——一个伙计
带着小满哥吃饱喝足回到盘口,我习惯性地想去三叔的茶馆坐一会。门口伙计在我和小满哥进门后就挂上了对外打样的招牌,替我清场。
物是人非,现在我的脸上没有面具,得到的却是相似的待遇,也许冥冥之中确实早有定数。
能在这间茶楼做下去的伙计都是聪明人,给什么人干活就看什么人的眼色,以前对象是我三叔,现在是我。刚接班的时候知道我好静,他们还特意把麻将桌撤了一半,换了茶桌,怕我忌讳,甚至改掉了三叔以前的一些设置。
我倒希望他们能把一切都保留成最开始的样子。
小满哥被伙计领着去它自己看上的点睡大觉,我把人都打发掉,一个人上了二楼。
走廊尽头的包间一向只有我用,查账的时候人会多一点,帷帐换了新的,红木桌子和椅子还跟以前一样。
将近七年半的时间,长沙的分销体系被我改变了很多。我始终不习惯三叔那种做生意的方式,还是按照了自己的喜好,靠信息差而不是用拳头来集权。
从前,四个下地的喇嘛盘几乎是整个行业的支柱,现在一个都没有了,生意却还是接着做得好好的。
三叔如果知道现在的产业结构,会骂我胡闹还是欣慰呢?几年前我觉得难于登天的事情,如今都变得很容易。
可是这些成功到底是不是我所致?又或者还是汪家的暗中布置?
他们需要我能主动去发现一些东西,从而替他们趟地雷?还是说他们是想抢夺我的成果,就像墨脱那次一样?
我发现自己不能去细想这个问题,我应该做的,是利用我的优势做我要做的事,不管这些优势是如何得来。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绕圈子,在羊圈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羊是没有意义的。
是几年前开始觉得自己老了呢?
我给自己泡了咖啡,打算继续看底下收回来的消息,却意外地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单独的账本。
还不到对账的日子,谁这么积极提前交例钱?我皱起眉头,把它翻开。
看了两页我就疑惑了,这不是马盘的账本,是关于一个伙计的个人账本,记录了杂七杂八琐碎的东西,还有水电费什么的,其中关于吴家的部分全用圈画出来了,批注了拿钱购置了什么,干了什么,什么时候还清。
账本让我有点怀旧,我也给自己的铺子做过这种小账,只不过三叔从来没看过。
我翻回去确认了一下名字,把这个人是谁想了起来。
这个伙计本来寂寂无闻,别的不行,只擅长开锁,直到蛇沼那次意外事故,才让他求生和认路的本事显露出来——他是三叔那一队人里活下来的一个。
从那之后他也算是混了出来,人手不够,他勉强可以带人干点活。不过出院之后,他过得比之前更加孤僻,几乎不怎么出门,大部分活都是在家完成,再也不下地,好像是被吓得惜命了似的。
在这个行业最不能惜的就是命,这样的选择导致他有时候会入不敷出,我出于道义的考虑给予了一些帮助。
因为借的数额不算多,我连他用钱干了什么都没关心过。
为什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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