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笙如今身份是亲兵,自然不可能和陆啸坐在一桌用食。郡守带着大小官员占了楼上三个雅间,莫云笙和另外四人便由些捕头皂隶陪着,拼了几张桌子,在一楼散座坐了。好在整座酒楼都已被郡守包下,倒也不存在什么引人注目的尴尬。
衙役捕快们都是些粗汉子,很快便对了老兵的脾胃,酒过三巡便称兄道弟起来,莫云笙坐在中间,倒是显得格格不入。好在那四个亲兵都是知道莫云笙底细的,自然也帮着他挡酒回话。一来二去众衙役也看出了些猫腻,便也知趣地不再去招惹,莫云笙也乐得坐在个不起眼处,目光自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上移落到陆啸所在的那处雅间上。
淮郡是南陈旧土,是离莫云笙故乡最近的地方,陆啸敢带他过来,虽说是真心信任,但也是做了防范的准备的。这四个亲兵便是秦展特意挑选出来的,嘴巴严,身手好,对陆啸忠诚;除了暗中保护莫云笙,确保他身份不会泄露之外,也未尝不带了几分监视的意味在里面。莫云笙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同时也明白,顾着自己的面子与陆啸的坚持,这一道防线并不严密,淮水
关那里,才是重点。
秦展亲率军队去淮水关,除了要校验当地驻军水准之外,也是存了亲自把关的心思的。可想而知,在他们这一行人离开淮郡之前,那道关卡必定是重兵把守,一旦他在这边行踪不明,城关那里便会立刻戒严,确保他不可能混出关去。然而对于淮水关如何布置,莫云笙却并不担心。
从一开始定下计划,他便没有打算从那里经过。对于他来说,只要避开了陆啸,躲过了这四人的监视,便算是成功脱身。
离开淮水关后他们将会北上,最终回到上洛。莫云笙可以确信,那些留在鸣沙镇的将领们肯定一致劝说过陆啸让他将自己留在陆府之内,而陆啸出于种种考虑,也一定会答应。再想迈出那一方侯府,再想如此贴近故土,便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的事情了。
低下头,莫云笙为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眼帘低垂,掩去眸中有些冰冷的算计。
这是他唯一的逃脱机会。为此,他不介意杀人。
余下的日子里莫云笙的表现一直都很中规中矩,完全和其他亲兵一样作息,除了轮流护卫陆啸出去之外,余下的时间便只是待在西院之内,从不出去,偶尔还和同样留守的两人切磋一下武艺。起初这几个老兵还对他有些疏离防备,后来见他态度平和,并没有什么架子,倒也也热络了几分。
陆啸在安阳的这几日倒是格外繁忙。这里是北燕数十年来从南陈手中夺下的第一块地盘,又是出于两国交战的最前线,自然是重中之重。当年城池初易主之时跑了不少百姓,后来虽然渐渐回来了些,但依旧显得有些荒凉,几乎处于百业待兴的状态。再加上陆啸曾经在此驻军管理过一段时间,郡守自然要借着这一层关系向位高权重的勇烈侯多多套近乎。陆啸原本便不擅官场打交道,对于这种巧舌如簧偏偏讨教的又都是正事之人更是无可奈何,一时间竟是闲不下来。
淮郡既是百业待兴,自然也有庞大的商机可供发掘。自从治安逐渐稳定下来之后,北燕的几家大商户便蜂拥而至,拓宽商路,抢夺先手。得知勇烈侯驾临,这几家的东主便也合起伙来,壮着胆子请陆啸前去赴宴。
如此便自是又一番丝竹歌舞,美酒珍馐,商人们起初还有些战战兢兢,后来看到勇烈侯很给面子地敬酒之人来者不拒,到后来也渐渐放得开了。宾主畅谈直至二更时分,方才尽兴各自散去。
这一日正是莫云笙同另一人当值。三
人骑马缓行于宵禁之后的街上。陆啸突然转身向那人道:“你先回去。”
那亲兵低声道了句“是”,便先行离开了。陆啸勒马,回头望着莫云笙,后者会意,驱着蹑景前行几步,与他并辔而行。
今夜月色正好,四下寂静无声,气氛安谧祥和。两人漫步于空旷街道之上,也不言语,只是默然享受着这难得偷来的些许空闲。
“在此停留的最后一日恰是二月二。我将事情都推到了前面,那一日空下来,陪你在这城中看看。”陆啸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中带着些飘忽,显然已是薄醉,嘴角淡淡挑着,竟是平日绝少露出的微笑模样。
莫云笙侧过头去,恰巧看到那人回望过来,眼中光芒柔和而温暖,令他忍不住要沉溺进去。一时间突然想起当初自己擅自从军被抓到时男人的那一句“我信你,从未怀疑”,心中瞬间升起些酸楚来。策马又靠近了些,他主动探过身去,吻上男人的唇,做了无声的应答。
两匹马早已乖巧地停下脚步。万籁俱寂,头顶是树叶投下的大片阴影,陆啸捧着莫云笙的脸颊,与他唇舌交缠。
这一吻持续了不知多久,莫云笙原是主动,可渐渐却成了半靠在陆啸怀中的姿势,任他肆意索取。终于分开之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已微微有些麻木。陆啸低着头看他,眸色暗沉,声音也有些喑哑:“云笙……”
在军中时陆啸向来是一板一眼恪守军规,再加上事务繁杂,所以两人即便是在私下也极少亲热。如今男人这副样子,显然是已经被挑起了yù_wàng。莫云笙开始觉得自己喉咙发紧,身体也有些热了起来。匆匆垂下眼去避开陆啸的目光,他低声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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