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赵府索要钱粮?当然也不行。对方完全不将他们母子放在眼里,莫说上门等于自取其辱,就算受尽侮辱,也未必能拿到粮食。
自己做点小买卖?这个倒是可行,可他们一没本钱,二没人脉,能做什么买卖?
赵肃揉揉额角,觉得有点头疼。
其次就是读书,参加科举。
在古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能考到一个功名,哪怕是秀才,从此就算脱离了白丁阶层,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如此一来,他们母子俩必然不会再这样任人欺辱。
原来的赵肃是不识字的,现在他用每日在族学外偷听这个借口可以蒙混过去,但是要参加科举,得把四书五经都读透才行,古人“十年寒窗苦读”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就算赵肃已经有了成年人的理解能力,没有老师指点,别说揣摩考题,连入门都是个问题。
这每样摊开来,都是不小的难题,虽说人从一生下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可他觉得自己现在离那种有肉吃有酒喝的幸福生活,简直就像从北极到南极那么遥远。
想了半天没什么结果,赵肃起身,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晃晃,连忙扶住墙壁,一边又暗自叹息。
这具身体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贫血缺钙,瘦得跟皮包骨似的,一双手伸出来,黑黄干枯,连指甲也惨白惨白,没有半分血色,非得三五年的调养,才能恢复元气。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没钱寸步难行。
赵肃拿出早上从山上摘的水芹菜和香菇,用水泡洗了,切碎,等米粥煮得有点发软了再一起丢进去,撒上点盐,顿时香气四溢。
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多了个想法。
他边想着实现的可能性,边把粥盛出来,一路端到屋子外头。
天际响起阵阵雷声,一场大雨酝酿在即。
里屋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赵肃不由放慢了脚步。
“求菩萨保佑,求佛祖保佑,愿我儿无病无灾,平安喜乐,信女愿折寿相偿,就算立时死去,也无怨无悔!”
陈氏跪在窗前,低着头,双手合什,嘴里念着祷词。
闪电照亮了半边天空,那一瞬间的光芒也辉映了她的脸,那张年纪不大,眼角却遍布沧桑的脸上满是虔诚。
门外,赵肃默然站着,心头不知是何滋味翻涌。
当初醒过来,得悉自己来到这样的时代和家庭,未尝没有过抛下一切离家出走的打算,后来虽然打消了念头,可对于陈氏,也一直生不起血肉至亲的感觉,然而直到此刻,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错误。
为人母亲,即便再柔弱,也会竭尽全力,为子女撑起一片天空,从古至今,莫不如此。
自己也许不是以前那个赵肃,但这具身体相应的责任与义务,并没有减少半分。
眼前这人,以后便是自己真正的母亲。
赵肃端着粥推门而入,柔声道:“娘,用饭了。”
陈氏应了一声,起身帮他把碗筷摆好,娘儿俩边吃边拉着家常。
小粥入口香甜糯软,陈氏有些诧异:“肃儿手艺不错。”
赵肃笑道:“若是娘亲喜欢,日后顿顿由儿子来做。”
陈氏轻声道:“为娘想多接点绣活,好攒下钱,让你也能入学读书,以后这一日两餐,怕真是得让你来做了。”
自己刚才不过随口一提,陈氏马上就记在心上,赵肃心中感动:“儿子也有个想法。”
“这些天我上山摘菜的时候,发现上面长了不少药草,我想摘一些卖给药材铺子,娘可知道他们收不收零散的药材?”
陈氏大感意外,完全没想到赵肃竟然想起要自己赚钱,眼前的少年虽然孱弱依旧,可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颓丧?
“收倒是收的,只是价钱必然要压得低些,不过县上药材铺子不多,最大的那一家叫回春堂,是个老字号了,在别处也有分号,如果把药材给他们家,就不会被压得太离谱。”陈氏说着说着,也觉得这法子可行,转念一想又有些奇怪:“肃儿,你几时认得药草?”
陈氏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多情况比他了解,这么一打听,赵肃也觉得大有可为,随便寻了个借口推脱过去,一边细细询问详情,末了笑道:“娘,如果此道可行,说不定以后我们不拿赵府的救济粮也能自给自足,你也无须再做绣活了。”
多日的沉闷一扫而空,万事开头难,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在来到这里的半个月后,赵肃穿着粗布衣裳,吃着野菜清粥,坐在仅能遮雨的茅草屋里,如是想到。
第2章
初夏的山上疯长着无数草木,满山遍野一片葱郁,虫鸣鸟叫,生机勃勃。
赵肃挑了个大清早就背着竹篓上山,这段路他走了两个多月,早就驾轻就熟,沿路看见一些常见的药草都摘了随手丢竹篓里,等回家了再分门别类送到药铺去。
这段时间他很注意锻炼身体,夜晚没什么娱乐,烛火微弱更看不了书,赵肃亥时睡下,卯时便起,先打一圈太极,再吃早饭,然后上山,生活极其规律,身体也跟抽条儿似的慢慢长起来,虽然还是显得瘦弱,却并不像原来那么吓人了,加上赵肃由内而外明显不同了的气度,一袭旧布衣浆洗得干干净净,看起来立马顺眼许多。
赵肃并不是学医的,但常见的植物他还认得一些,长乐县临海,气候温暖湿润,这个季节又正好是大多数植物的生长期,像太子参、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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