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父恩典,儿臣谨遵圣命。”十一阿哥恰当地流露出些惊喜,复又拜倒在地。
康熙挥挥手:“跪安吧!”
四阿哥用神识目送十一阿哥转身离开,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庆幸,雍正不喜欢男子、没有对他动情,而且因为当过皇帝、经历过惨烈的政治斗争,对自身的情绪和表情控制力极佳,否则今日就完了。
从那些刻意摆着的纸条、到未经通报就能进来的十一阿哥,不愧是康熙帝,为了试探设的局都环环相扣,先以那些纸条的内容扰乱他的心绪,再用突然袭击观察他的下意识反应,可谓是费尽心机、缜密无漏。
不过……活了四辈子的他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惊险,却顺利打消了康熙对十一阿哥的怀疑,至于他自己倒是无关紧要了。只是……四阿哥心中苦涩,秉性端方、律己律人甚严的雍正爷怕是要对他厌恶鄙视至极了,那人对男风之事本就心存不喜,怎么可能不嫌恶呢?
四阿哥早就有这个觉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向康熙自荐枕席虽事出有因,但早晚会为人知晓,特别是那些个个精明的皇子,但他从未想到,第一个知道的会是十一阿哥。
他带着记忆活了四辈子,什么样的事没遇到过?他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别人的眼光也好、看法也好,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好不容易动了心,他却不愿让心爱之人看到污染眼睛的事,哪怕对方不会回应他的爱,又或许根本不在乎他怎样自甘堕落。
奈何……天不从人愿啊!
踏出清溪书屋的十一阿哥一路疾行,沉着脸快步返回他在畅春园的住所,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压抑。一进屋子,他就将奴才们全部赶出去,噼哩啪啦摔砸了一通,直到砸无可砸,才气喘吁吁坐下。
门外的奴才吓得慌了神,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发这么大脾气的十一阿哥,这位主子很好伺候,只要他们守规矩、不传闲话、认真做事就很满意,不像有的主子会拿奴才出气,哪知真发了脾气却这般恐怖。
没有人敢劝一句,更无人敢进去,柳方和韵秀作为奴才们的主心骨,也心急慌乱得不行,有心去找四爷、五爷、九爷、十三爷来解围,一问才知四爷在皇上那儿,不定什么时候出来,五爷、九爷去办差了,最快也要傍晚才能见到,十三爷在无逸斋,更不可能现在过来。
一院子奴才急得团团转,却什么法子也没有,好在摔砸声停了,这让他们稍微安心了些。
日落时分,屋里传来十一阿哥毫无波澜的声音:“柳方,去看看四哥在哪儿?”
两刻钟后,从白天起就保持一个姿势坐在那里的十一阿哥听到了门外的禀报:“回主子,奴才问了苏培盛,说是四爷被皇上宣去了,要商量图纸的事儿,被留宿在清溪书屋了。”
十一阿哥猛地冲到屋子左边,劈手拿起那张什么图案都没雕的杉木琴,就要往实木桌子上砸去,却在边缘磕到的刹那住了手,惊醒般将琴放到桌上,爱惜地轻轻抚摸那个磕出来的缺口,习惯性地摩娑到琴底隐蔽处的“君衡”两字。
他尽力拂去白日里在清溪书屋看到的那一幕,开始回忆这几年的一切。
皇父时常让君衡在乾清宫留宿,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十一阿哥追溯源头,发现是康熙三十三年下半年后的事,但是每次留宿都是为了工部的事,这几年改良种子的事人尽皆知,除此外还有什么火炮、农具之类的图纸,谁都知道这些东西繁杂麻烦,多加商讨并无奇怪之处。
十一阿哥盯着琴冷笑,是了,皇父也时常留宿太子,但通常没什么理由,所以,看在所有人眼中,太子远比君衡得宠,如今撞破了这事,他才明白,皇父不过是在用太子遮掩此事,什么彻夜商讨政事、研究图纸,全部都是骗人的!通通都是假的!
真正的原因是,他的皇父、他英明神武的皇父在西暖阁的床上宠幸着自己的儿子!宠幸着……君衡!
愤怒、恼火、惊骇、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种种的情绪喷薄而出,十一阿哥用力抠着桌角,匀称漂亮的指骨抠得发白,他浑身颤抖着,挺直的脊背僵硬绷紧到极致,宛如拉满弦的弓,好似下一刻就会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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