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长眼睛啊?张总让你拿酒你就拿过去呗!这么不给他面子是不是存心找我们的麻烦?”
被骂的少年头低低垂着,单薄的身子在灯光中几乎要融化。
那名领班骂完了又骂骂咧咧地离开,陆从白看到苏悦铭似乎松了口气,又抬起头来,面上却没有丝毫沮丧和愤怒的表情。
是淡漠,是冷静,是置身事外的超然。
真是奇怪。
陆从白正要走过去,旁边包厢的门忽然推开,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少年走了出来推了苏悦铭一把,将他狠狠地推到墙边,背部重重撞击到坚硬的大理石墙壁上面。
然而苏悦铭只是皱了皱眉便恢复了平静,又是低下头,听着少年的怒骂。
“你才来第一天就敢来抢我的场子,你他妈的不想活了?张总是我的客人!”少年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手指尖戳着苏悦铭的脸一通乱骂。
陆从白刚要过去帮忙,然而他忽然看到了苏悦铭的眼神。
那是一种冷静,一种漠然,还有一种淡淡的骄傲。
不由愣住。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看起来那么柔顺,和自己说话也小心翼翼,可是某些时候却又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比如说和陆从君打架,和苏家闹翻离家出走,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到苏氏公司里面去闹事,也敢真的听自己的话把一个总监骗出来谈判,虽然因为年轻做事鲁莽,可无法否认的是,这几件事的背后绝对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敢于冒险的决心。
他忽然觉得苏悦铭其实骨子里和自己是非常相似的,有事情自己扛着,再苦再累哪怕要被逼疯了,能自己解决的便绝对不会求人,不想依赖任何人。
陆从白的脚步顿住,继而深深地看着那个被捏着脸教训的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如果雏鸟想要飞,就让他自己去闯吧。
当他经历过重重磨难之后,一定是一飞冲天的雄鹰,那时候他的姿态一定非常漂亮。
如果现在给予保护,说不定他就会眷念依赖,反而会害了他。
“好过分,他竟然那样对你,你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张浩愤愤不平地在苏悦铭耳边说。
“没什么。”苏悦铭边收拾一地的狼藉一边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收走。
张浩,这个和苏悦铭同来的普通男生,仔细地研究了苏悦铭的表情一会儿道:“你真的不生气?”
“我哪有功夫生气,活多得干不完呢!”苏悦铭道,况且他只做一个晚上,只要过了今晚他就可以说拜拜,所以再苦再受罪他都可以忍受。
不明所以的张浩心中油然升起敬佩之情,“我越来越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嗯?”苏悦铭惊讶地看他一眼,“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也该学学你。”张浩摊手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要一部手机。”苏悦铭老实地回答。
张浩有些困惑,“到底是什么手机?”
“能打电话的那种。”苏悦铭收完啤酒瓶将桌上乱七八糟的食物果壳扫进垃圾桶里面,“最便宜的就行。”
“看来你真的只是要一个手机……”张浩半晌有些无语。
苏悦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
“对,是我误会了。”张浩拍拍他的肩膀,“你准备在这里干多久?”
“今晚。”
“今晚?”张浩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难道你要继续在这种地方做事?”苏悦铭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歧视的意思,我是说,这里的人似乎……不太友好。”
“那是自然的。”
“你来这里是想要什么呢?”苏悦铭随口问了一句。
张浩愣了一下,耸耸肩,“钱呗。”
“哦。”苏悦铭理解地点点头,鸟为食死人为钱亡,他和苏家还不是为了钱反目成仇。
张浩看他表情理解,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觉得那些被包养的人怎么样?”
苏悦铭有些茫然“什么怎么样?”
张浩无奈地耸耸肩,“你不歧视他们?”
“我没空。”苏悦铭扔下一句,继续埋头将东西全部弄好,然后提着袋子匆匆出去了。
现在自己那些事情一大堆,他哪有时间去想些杂七杂八的?或许有空了再去想想。
天终于亮了,苏悦铭拿着一张粉红的毛爷爷兴高采烈地从会所里出来,正准备穿过前方的停车场走到大街上时,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的喇叭忽然鸣了一下。他不由转过头,看到慢慢摇下来的深茶色玻璃后面一张熟悉的微笑面容。
“早啊。”陆从白举手示意。
苏悦铭有些尴尬,下意识地回了一个“早”。
“你怎么在这里?”他好奇地走到车边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一夜未归我可够担心的。”
苏悦铭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昨晚上去打工了。”
“哦?”
“我想买个手机。”
陆从白挑挑眉。
苏悦铭想起昨天那通电话就极其兴奋,他几乎趴在了车窗上,晶莹的眼眸里满是闪烁的光辉,“陆先生,我正想给你说,我找到以前爸爸的合伙人了!我正要谢谢你。”
“谢我就请我吃饭。”陆从白笑道。
这句话把苏悦铭难住了,又不好意思拒绝,便有些吞吞吐吐地道:“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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