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韩轻嗣喝过热汤,发了几阵汗,人已恢复了不少。
他试着运了运气,发觉全身的疼痛不过是因为经脉被气锋削伤,真气在体内重新恢复了正常游走之后,于功力并无多大损碍。
也就是说,武功并未受损。
江颜逸不等他找过去,自己识趣地在用过晚膳之后来了韩轻嗣的房间。
自然,韩轻嗣与郝伍少是在一个房中的。
韩轻嗣不愿让他人看穿自己的虚弱,欲起身下床,却被郝伍少与江颜逸同时按住。
郝伍少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扶他坐靠着。
韩轻嗣深呼吸了一阵,目光冷冷地看着江颜逸:“你昨夜为何偷袭我?”
江颜逸苦笑:“我昨夜一直跟在你身后,你运功调息,我原只想在远处看着。然而你竟强集一身真气欲冲少阴心经,我怕你自损功力,只得跳出来阻止你。”
韩轻嗣眉心一蹙,心中又是一惊:习武之人身上必有一种内气散发于外,而昨夜自己根本察觉不到身边有任何人,江颜逸的功夫究竟出神入化到了什么样的境地?
江颜逸不等他发问,继续道:“你可是觉得少阴心经处有如黑洞,真气每到此处便会凝滞不前,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
韩轻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微微颌首。
江颜逸微笑:“昨夜你若以一身功力强行打通此处,则你的武功便废了。”
此话一出,不止韩轻嗣,连郝伍少亦是一惊。
韩轻嗣略一沉吟,沉声道:“请江先生指教。”
他虽觉江颜逸此刻并无害他之心,然而不知为何,心中对此人始终颇多抵触。且他来路不明,说话行事稀奇古怪,武功又深不可测。眼下身旁二人一个身中寒毒,一个年纪尚幼,自己若再以之前那种态度对他,惹恼了他恐怕事情更为棘手。
郝伍少虽是心中不悦,但眼下韩轻嗣伤重,也只能指望江颜逸了。
江颜逸道:“你以剑带气本是不错,然而却用错了剑。你若强按此法练下去,则经脉凝阻越来越甚,从少阴心经处始,逐渐封死一身经脉。你可是觉得经脉不通处越来越长?”
韩轻嗣心头一动,双眼微狭,敛起危险的光芒:“那江先生说,我该用什么剑?”
江颜逸一双潋滟的水眸微弯:“青雪剑。”
郝伍少见韩轻嗣手指一颤,生怕他不自量力,连忙开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颜逸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韩轻嗣身上:“若是子凡想知道——我便如实相告。”
即已说出青雪剑,又将韩轻嗣的原名叫了出来,显已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韩轻嗣面无表情:“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郝伍少窃喜,洋洋得意地挑眉看着江颜逸。
江颜逸眼睛微眯,寒光一闪而过。
他笑着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道:“星宿宫,朱雀使。”
第四章
韩轻嗣眸光一沉:“星宿宫宫主派你来的?”
江颜逸摇头:“是我自己来的。”
韩轻嗣与郝伍少俱是十分奇怪:白蔚明知他是韩门之人,却止夺了青雪剑而不杀他,让他自去星宿宫取,这星宿宫主究竟是什么人?与白蔚又是个什么关系?
韩轻嗣嗤笑:“不是?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不等江颜逸回答,他又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何初时又要与我说什么十三年前?”
江颜逸顿了片刻,苦笑道:“是我认错了。”
他又道:“然而十三年前我将你抱上岐山看日出,确有其事,只是那时你太小,不免忘了……”
韩轻嗣微诧:“我见过你?”
郝伍少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插话道:“十九年前?十三年前?冒昧问一下,江大侠今年几岁了?”
他看江颜逸这张脸,着实猜不出他的年纪来。江颜逸皮肤极佳,白若凝脂,便是十来岁的少年也不见得有这样好的肌肤。然而他眉目间带着成熟的风韵,五官清晰,眼是眼,鼻是鼻的,定不是年轻子弟能有的风范。而他眼中带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沧桑,没有岁月的积淀亦是装不出来的。
更何况,星宿宫朱雀使这个位置,不该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就当的上的。
韩轻嗣听郝伍少这样问,当他还对此人的样貌感兴趣,心中竟有些不大痛快。
江颜逸眉头微微一动,难得没有无视郝伍少,嘴角一勾:“与你父亲一般大罢。”
郝伍少大惊:若是郝天春活着,怎么也有四十来岁的年纪了。看江颜逸的神韵许有三十多,然而样貌,说他三十亦嫌老了。
韩轻嗣瞳孔一收,对此人更是惊疑:“你识得他父亲?”
江颜逸垂下眼,低笑道:“自然是不识的,只是看这位小兄弟的年纪……我若有子嗣,大约该与他一般大罢。”
郝伍少撇嘴:“有人十几岁生孩子,有人五十几岁生孩子,这能一概而论?”
韩轻嗣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郝伍少不由噤声了。
韩轻嗣冷冷道:“五岁的事情我的确记不清楚了。江大侠与我韩门有何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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