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赟脑子一片茫然,两页半连图带稿,无论如何没法临时调换,他问:“他去印厂干嘛?”
“干嘛?”九城赌气的说:“你说干嘛,当然是去改稿子!”
“这怎么可能,能改吗?”
张九城叹了口气,把自己车钥匙扔给他:“你自己去看吧,看看他是怎么改的,你现在不去,我怕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严赟接过车钥匙,心慌意乱的直奔印厂,他现在很不冷静,完全是一种闯祸后的慌乱状态。他年纪其实不算太小,但社会经验太少,职场的这些套路,他还稚嫩的很,他自认为都是在为赵景抒好,但没想到却是给他惹了麻烦。
冬天的傍晚,天黑的很早,严赟到印厂时,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赵景抒皱眉从印厂出来,看到他后,眉眼间的凌厉完全变成了煞气。
严赟简直没有跟他面对面的勇气,他堪堪停住脚步,赵景抒却一步没停,气势汹汹走了过来,瞪着他厉声说:“你真行啊真厉害!我真小看你了,你还真不是个小朋友!”
“赵哥,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来来,你好好解释!”赵景抒怒极反笑,“我还真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不听解释的人!我怎么跟你交待的稿子走向?你既然敢背着我做主,你最好能有个合理的解释!我听听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22.
严赟深呼吸一下,但发现屁用没有,还是又慌又怕,站赵景抒对面,几乎不敢抬头,尽量组织好语言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赵景抒脸色就是铁板一块,根本看不出任何起伏,既没有升级愤怒,也没有降级成理解。一直讲到张九城去年会现场找他,复述完了全部事件经过后,严赟闭了嘴,抬头不再躲避眼神,立正站好,等着赵景抒的责骂。
赵景抒脸色铁青,语气倒没有最初那么愤怒,反而透着极大的冷淡:“严赟,你说的这些,对你自己来说算解释,但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只这一句,严赟心都凉了。
“不管老胡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想的,什么对我有利、什么对我无益,我就问你一句话,”赵景抒凌厉的看着他,“你不了解我吗!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赵景抒这两句话,都不是问句,而是惊叹句,话里的伤心失望一瞬间就击碎了严赟。此刻他确实知道自己错了,对,不管什么有利什么无益,他本该是世界上最了解赵景抒的人,他知道也懂得这个人的操守和坚持,这其实正是赵景抒这么倔,却又能得到这么多认可的最大的理由!也是当初深深吸引了他的那个理由。
可他却亲手破坏了这些。
严赟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赵景抒也不看他,转身就走。
严赟顾不上难过,几步跟上来,自责的问:“赵哥,还能挽回吗?我能做点什么?九城说你来改稿子——”
赵景抒倏然停住脚步,把手里的几页小样“啪”的拍到他胸前,怒道:“对!改了!”说完上了自己的车,锁上车门,立刻就开走了。
严赟跟上来,没能拽开车门,眼看他绝尘而去。他回到九城车里,借着车灯看小样,他心里祈祷赵景抒有能力有办法,这件事还能修改挽回,可那几页小样一打开,他就发现稿子还是原来的稿子,从文字到图片,什么都没有动……
严赟不可置信的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确实什么都没动,谄媚、吹捧的话都还在,跟耳光一样,打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到底改在哪儿了?严赟稳了稳心神,第三次重头再看,这次他一眼就发现了,原来就在文题下面。
内容确实没法改了,但赵景抒改了编辑署名,那里已经从【严赟】变成【赵景抒】了。
严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三个字,那个代表他喜欢的人的名字……
赵景抒当然没去年会,他回家后摔上门,恼火得简直想把家给砸了,他需要破坏才能发泄心中的戾气。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其实无数次的这么干过,不管跟谁吵架,不高兴了就一通祸害,祸害够了打个电话找家政来收拾,甚至有一次家政还没收拾好,他就又给砸了……
但这次,他竟然舍不得祸害、下不了手。他站在玄关看着自己如今这个整整齐齐,到处都充满了严赟风格的家,这个家现在的模样,都是严赟收拾的……
赵景抒大衣都没脱,无力的直接躺倒在沙发里,闭上眼睛第一个跳进他脑海里的人,竟然还是严赟,那么年轻好看,充满朝气的小朋友,穿着新买的西装,被他在寒风里骂得头都不敢抬……赵景抒突然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家门,也许下一秒,严赟就要从这扇门进来,到时候他要如何应对呢?接着骂他吗?
可严赟整晚都没回家。
他去给九城送车,两个人当然也没参加年会,找了个小酒馆一醉方休。
事已至此,张九城倒不像最初那么生气,他看得出来,严赟本意是好的,但事情确实做错了,一想到赵景抒那阎王脾气,他没有那么怪严赟了,还有点担心他。
“你呀!”张九城喝了一大口,“让我说你什么好,赵哥可能这几天又忙又病,忘了嘱咐你这些,但他也是因为信任你啊,他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你会有什么事不跟他商量就自己做决定……”
严赟也喝了一大口,他回想那个瞬间,他到底在想什么,大概多少还是在跟赵景抒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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