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烟温和一笑,扭了扭还有些疼的右手:“他既然唱了那首曲,还放了‘引魂香’,就算准我们会来,我们来了,他当然得穿亵裤。”
“可惜没引来你们的魂,却引来了一只母夜叉。”萧离恨哀叹。
玲珑一愣,意识到是说自己,气恼地拍了萧离恨一掌,萧离恨装作受痛地惊呼,惹得玲珑大笑。
玲珑笑完了,萧离恨也不笑了。
“你们是来找我的。”萧离恨道。
“是,我们奉宫主之命找你。”朝烟收起了嬉笑的神情道,“宫主要你办一事。”
萧离恨问:“这事一定很难办,而我不能拒绝,是不是?”
朝烟道:“宫主的命令无人能拒。”
她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她无需回答,萧离恨也有了答案。
萧离恨叹口气:“她一定要我杀一个人,这个人一定是个武功高手,除了我以外没人能杀得了他。”
朝烟笑了:“宫主说风公子是她肚里的蛔虫,果然没说错,想必风公子已经知道要杀谁了。”
“可惜我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萧离恨道,“但她的命令我不能拒绝,所以我必须杀他。”
朝烟笑道:“风公子知道便好。”
“很好,”萧离恨道,“我需要你们帮个忙。”
玲珑好奇地问:“什么忙?”
萧离恨面带微笑:“给我些盘缠。”
秦世遗在散心,越散越不开心。
一个人若是被人鬼鬼祟祟的跟踪,他肯定不会开心。
从他离开客栈开始,那人就跟着他,那人没有伤害他,也没有杀气,所以他也没有伤害那人。
他不想被跟着了。他拔出剑,反手一刺,然后他就停下了。
他不得不停下。
他的剑出,不见血从不停下,可这个人的血他不敢见。
“夫人,”秦世遗瞳孔一缩,吃惊地道,“您怎么来了?”
眼前的妇人戴着面纱,掩盖了脸上一百零八道伤疤,却掩盖不了眼角的皱纹,她身材很好,风韵犹存,如果再年轻二十年,一定是位美人。
她便是诗风派的现任掌门——“玉琼仙子”秦曼彤,也即是秦世遗的师父。
一个女人若被称为仙子,一定是很美的,秦曼彤曾经也很美,江湖人都说她的美仅次于苏忆柳。其实美是感性之物,如何能分辨高低,之所以她是第二,苏忆柳第一,是因为苏忆柳的家世更胜一筹,如果武林盟主之女是她,那么第一无疑就是她。
可惜第一美人亡故,第二美人毁容,江湖上再也没有第一、第二美人,当然也没有第三。有第一、第二的锋芒在,第三就黯然失色了。
秦世遗没见过师父曾经的样貌,从他懂事起,师父脸上就有一百零八道伤疤,这象征性佛禅中的一百零八个烦恼,每划一道伤疤就是刻下一个烦恼,这烦恼要何时消失,又要烦恼到何时,秦世遗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秦曼彤脸色病态地白,她本该死在十年前赠剑之时,是秦世遗花费三日三夜寻来千年灵芝吊着她的命,她才苟延残喘活到至今。只要你心肠不坏,被人救后,都会很感激,会对恩人好。秦曼彤心肠不坏,她只是可怜而已,所以她很感激,对秦世遗比以前好。
“我不能来?”秦曼彤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鬼嚎。
“夫人要来,应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招待。”秦世遗低垂着头,恭敬谦卑。
“不需要,”秦曼彤脸色又白了一白,她紧咬牙关,说话声非常吃力,“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办事。”
“夫人请明示。”秦世遗不敢抬头,拳头握得青筋凸起,他能感受得到秦曼彤身体摇摇欲坠,他想扶,却不能扶,他不被允许扶。
秦曼彤咬紧牙关:“这些天,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秦世遗一顿,低头道:“是。”
秦曼彤声音陡然高扬:“你莫忘了你的任务!”
秦世遗道:“我没忘。”
秦曼彤一掌掴到秦世遗脸上,厉声道:“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秦世遗眉头一动不动:“找到风无痕,杀了他。”
秦曼彤厉声道:“为什么要杀了他!”
秦世遗道:“因为他是负心人,负心人该死。”
“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秦曼彤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极了大雁死前的哀叫,“跟一个男人鬼混?”
“不是,”秦世遗抬头辩解,“他只是……”只是什么?朋友,还是雇主?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犹豫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什么?”秦曼彤怒道。
“他是唯一知道风无痕下落的人。”
“在哪!”不等秦世遗说完,秦曼彤大声狂叫,“风无痕在哪!”
“不知道,”秦世遗道,“只有萧离恨知道。”
秦曼彤愕然地睁大眼:“你说的是真话?”
“是。”秦世遗在她面前从未有过谎话。
秦曼彤亲手把他养大,当然知道他的都是真话,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秦曼彤怨恨地瞪着秦世遗:“好,很好,我信你,但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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