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他近乎本能地不愿看见某个人的死亡,为此不惜满心算计,违背诺言。
“玄震!你放开我!”
“玄震!你以为如此谋划,玄霄便会苟活于世吗!”
玄震微微一笑,并未回头,“今日之后,是生是死都凭师弟定夺,只是,只要我尚存于世,就绝不会任由师弟受我所累,去受那轮回之苦!”
“你道这般,我便会感激你吗?”玄霄双目赤红,此刻他内息混乱无比,经脉几乎逆行,却仍是不管不顾地催动内息。他死死盯着前方的那个身影,忽然狂笑道,“琼华如此,神界如此,便连师兄,也要弃我而去吗!!!”
“玄震,不要让我恨你!!!”
玄震没有回答,因为九天玄女的掌风已至。在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之下,只有一瞬,白袍黑发的青年便化为了虚无。
神魂……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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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请留步。”
明真停下脚步,见叫住自己的是新入派的小师弟,便道,“天河?你有何事?”
云天河笑了一下,将自己父母与琼华派的渊源讲了一遍,“虽然琼华已毁,但我还是有些好奇,师兄可知琼华派遗址所在?”
“……琼华?”不知想起了什么,明真顿了顿,“几块残垣断壁,有什么好看的?”
“不瞒师兄,实是我爹娘经常提起一个名叫玄震的人,言语中大有追悔怀念之意,我生为人子,自当代为祭拜。”
“你说……玄震?”明真一震,脸色变得极为不自然,“是了,琼华已毁,任他如何强大,自然也要受罚。”
“师兄也认识玄震?”云天河好奇地道。
“哼,你去便是,理会这些作甚!”匆匆扔下一个地址,明真转身离去。
当云天河来到传闻中的卷云台之时,惊讶地发现那里早已伫立了一个人。
那人长发披散,光是一个背影就有无穷气势,让人心生畏惧。但是,云天河默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却觉得这个人孤单沉默地站立在这里,便连空气也凝滞了一般,无端地生出几分凄凉。
莫名地,他不想打扰这个人,便等在一旁没有说话。
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的时候,忍不住惊呼出声,“望舒!”
“你是何人,竟识得望舒?”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如同他的背影一样,这个人的声音也是冷硬无比,毫无感情。
“我叫云天河,请问前辈是?”
“云天河……云天河……你的父母是不是云天青和夙玉?”
“咦,前辈竟与我爹娘是旧识吗?那前辈也一定认识一个叫做玄震的人了?”云天河欢喜地道,但他话音刚落,空气却一瞬间冻结起来,身旁传来的强大压力几乎让他跪倒在地!
“玄震……”那人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语气难明地念出这个名字,“十九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原来……竟过了这么久。”那人转过身来,只见他面容冷峻,如同刀刻一般,最让人讶异的是此人双眼竟然是全然的赤红色。
“你……”云天河惊讶地睁大眼睛。
双眼赤红,此人分明是入了魔的!
“哼,不必害怕,我若是要杀你,哪里会等到现在。”玄霄淡淡扔下这句话,脸上的神情却极为复杂。
那一双红色的眸子中,竟然有几分犹豫不定。
终于,他迈开脚步,朝那把插在地上的望舒剑走去。他走的极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般,浑身的灵力却开始不断震荡。
“十九年……我终于挣脱束缚,从东海修炼成魔……”玄霄语音低沉,他缓缓地伸出手来,抚上立在此处的望舒,“可是这些又有何用?”
不知道为何,虽然他语气平静非常,一旁的云天河却仿佛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听出无尽的痛悔来。
“太晚了。”
云天河有些犹豫,还是道,“莫非……前辈便是玄霄?”
玄霄没有回头,但也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只听他冰冷地道,“不错,你又是从何得知。”
“因为我爹曾说过,与玄震师叔最为交好的,除他以外,还有一个叫玄霄的人。”
“交好?”玄霄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似痛似恨,“不,我简直是恨他!我硬闯鬼界,便是要问他,当初为何要违背诺言,留下我一人!”
“但他竟连这个机会也不留给我……更加可恨!”
云天河一愣,难道玄震竟是神魂俱灭,所以连鬼界也……
“如今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玄霄语气癫狂,抚摸望舒的动作却很温柔,“师兄,你可满意?”
“前辈……”云天河露出不忍的神情,道,“逝者不可追,你还是……”
“可笑!”玄霄打断他,眼中浮现出一股可怕的执着,“什么逝者不可追,不过是弱者的托词罢了!你看,望舒气息仍未断绝,师兄定然还在这世上的某一处!我玄霄,非要追上一追,哪怕搅翻这天,打破这地,也要将他找到!”
“若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玄霄慢慢地重复,脸上竟然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来,“既没有了师兄,那这天人鬼三界,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在云天河惊骇的视线中,玄霄纵声长笑,突然消失了踪影。
只有那把望舒剑,如同十九年前一样,日复一日,丝毫不变地插在原地,仿佛在等待它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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