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弯加速,朝着既定计划中临湾码头的汇合处飞速驶去……
远处桥上灯火通明,人影乱跳,聚集攒动的人头显然都在往这个方向张望。有人报了警,遥遥听到警车和救护车尖锐的鸣笛。
严小刀抖开肩膀划水,不用等来人救援,体力足够支撑他慢慢向岸边游去。
江水冰凉浸入骨髓,由周身血管的支流汇入心脉,严小刀最终躺倒在堤岸的斜坡上,仰面望着头顶墨色的深渊,张着嘴让雨水争先恐后流入口中。
他仍在止不住地回放坠桥那一刻,凌河眼底近乎凶狠的毅然决然的表情……
你是想撞死我,还是想逼我自己跳桥?
我想念你,你恨我是吗?
……
戚宝山在这期间拨打过小刀的电话,想知道干儿子在哪,但打不通了。严小刀的手机跟着那辆报废的车还漂在水里,已被黄泥汤子泡成一块发不出任何信号的废铁了。
严小刀只是冥冥中感到这一夜要出大事。凌河那人是做事非常讲究手段和追求效率的,不会做无用之功,这时如此决绝不念旧情将他逼走,凌河今夜绝不是准备一路开车回家睡觉去的。
他裹着全湿的衣服强撑起来,裤子紧贴在他大腿上,裤脚泥泞。
手机没了,他腰腹部缠着的护腰上一件东西也没少,这些才是无论如何不能丢的。
湿润的夜风打在严小刀身上,并没有在他结实硬朗的身躯上打出畏惧抖索的涟漪。他这人也一贯耐操,流血都能生生吞进肚子里,不会婆婆妈妈地喊委屈,也绝不流眼泪。
他跑上公路随手拦下一部出租车,脑子里快速转动,今夜回戚爷那里,还是去找凌河?
作者有话要说: 痛快~ :)
第54章 请君入瓮
第五十四章请君入瓮
冰冷、疲惫和头痛欲裂的感觉袭上身躯, 严小刀坐上出租车略微想了一下, 对司机一指拐弯进城的方向:“回城里,林荫大道。”
雨夜还坚持在街上转悠接活儿的, 都是出来赚一口辛苦钱。司机以余光瞟了严小刀几眼, 好几回忍不住开口想说:客人,您这一身黄泥汤子, 我这车座还怎么接待下一位啊!
若是换成个面目软弱和善些的乘客,司机都想要直接停靠路边甩人了。然而一瞧此时这位乘客刀锋一般冷酷阴郁的侧颜、眉骨磕出的血痕以及一双攥紧的铁拳,甚至周身某种令常人畏惧的气场, 出租司机愣就把话憋回去了,没敢吭声。
严小刀注意到司机不停瞟他, 特心疼地盯着他屁股底下的座位以及脚下湿漉漉的一大片。他懒得废话,直接掏兜拿出钱包。幸好钱包没有随着手机一起沉河, 他抽了两张百元大票搁在挡风玻璃前面,这回司机瞅都不敢瞅他了,目不斜视地开车。
严小刀是担心凌河以卵击石带人袭击戚爷在城里的老宅,因此想要直接回去与干爹汇合,只要他在场, 至少能挡在那二人中间。也就这时候,也是巧了,他隔着车窗瞄到茫茫雨幕中踉跄前行就要扑倒在地的一个人。
狼狈雨夜中扑跌前行几乎爬着往前走的人是谁?
严小刀偶遇的正是从观潮别墅逃进黑暗世界的游景廉。雨点毫不留情抽打在游景廉脸上,水幕沿着五官轮廓的沟壑争相奔流,让这个人的面孔和表情都变得很模糊,就像颞颥爬行在苍茫大地之间的、一只已经失去脸面身份的卑微渺小的虫蚁, 这时恨不得不再有人记得他,没人认识他,逃到海角天边越远越好。
游景廉胳膊上带伤,伤口经过雨水冲刷看不出来流血,让他得以在路上奔跑了很久都没人察觉异常。然而,疼痛和混乱的精神状态还是让这人跑起来像个漫无目的的疯子,在便道上横冲直撞,差点碰到一对伞下依偎行走的小情侣,溅起女孩细声细气的惊呼和男孩充满戒备鄙夷地呵斥,“干嘛你,耍流氓你?!”
游景廉也不敢去医院,甚至不敢打车回家,身侧轰鸣着驶过的每一辆车,在这人眼里都是前来张网抓他的,不是凌河的人那就是中央来的调查组。他无路可逃,迟早是别人鱼篓里一只乌龟王八。
“停车!”严小刀喝停了司机,打开车门冲进雨里,
哪怕这个人身形岣嵝面目模糊,严小刀仍是一眼认出游景廉。在临湾做生意,大大小小的代表会议、政/协会议、各个企业财团商会的应酬活动上,每次都是正装革履地出席、被各路马屁财团簇拥着走上领导位置发言讲话的这位大人物,哪能不认识?
游大人此时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比路口地下通道里住的那群乞丐都不如。丐帮长老们还讲究个资历,在地下通道里摊开铺位是讲求先来后到的。游大人这时想要露宿街头,连个没有雨水的干燥地方他都占不到。乞丐们又不认识府衙内的大人物,衙门大人给我们编外三无人员走个后门儿发放救济吗?有月钱可领吗?谁稀罕搭理你!
游景廉抬头瞅见严小刀,丢脸的时候都想赶紧躲开熟人,装不认识。
严小刀拦了对方:“游书记您怎么了?你要去哪?”
游景廉僵在那里,还试图垂死挣扎,撑起不卑不亢的官威:“严总你这是,要捉我回去吗?”
严小刀不解:“我为什么捉你?捉你回哪?”
游景廉凄凉惨笑了一声:“姓凌那小子,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严总在我这儿还装什么好人?我是败了,失势了,我做了坏事,我猪狗都不如!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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