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当天就觉得自己说的话很过分,细细一想也明白“阴祁排一手”只是韩孟的气话。
依他对韩孟的了解,韩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小人。
但韩孟的话与嘴角嘲讽的笑也确实令他难受,尤其是“你是真的喜欢祁排”。
听到这句话时,他本能地想反驳,就像小时候被诬陷考试作弊时,下意识地想否认。
他当然喜欢祁排,全警卫连都知道他喜欢祁排,但韩孟用那种语气质问他,他难以形容当时的感受,只觉得愤怒、难堪等情绪在身体里冲撞,几乎将他的理智挤出身体。
他最后也没将理智拉回来,所以才会与韩孟吵得不可开交。
他不知道韩孟现在怎么想,也不知道这么一吵,往后还有没有可能和好。而一想到也许会因此失去韩孟这个朋友,失落感就将心脏重重拉向深渊。
他与韩孟是一同打过架的兄弟。
韩孟救过他一次,他也替韩孟挡过一记重击。当时抱住韩孟时,他甚至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安危,没想过刘沉锋那一脚会不会将自己踹至重伤。
扑上去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是护着韩孟,不让韩孟受伤。
男人一同打过架,一起挨过揍,一起扛过事,关系就不可能一般。
他不想失去韩孟,却又拉不下脸去挽回。
韩孟也不好受。
经历过柯幸的事,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对在意的人无故发火,他以为自己能够包容秦徐的一些脾气与举动,但是他失败了,而且一败涂地。
冷静下来一想,秦徐为刘沉锋求个情又怎么了?就算是因为祁飞而来求情又怎么了?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秦徐喜欢祁飞?说明秦徐会因为祁飞的话而朝自己捅一刀?
没道理,甚至没逻辑,他无法理解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还会冲动得说话不经大脑。
而且秦徐喜欢祁飞又怎样?关自己什么事?还喜欢不得了?
不知不觉间,3年前的自己似乎又回来了,霸道得令人憎恶,情绪化得叫人生厌。
他没由来地怔了一下。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柯幸一样包容他、原谅他,秦徐与柯幸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想到秦徐可能会因为这次争吵而彻底厌恶他,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就挥之不去。
但是要道歉他也做不到,不是觉得自己没错,而是秦徐最后那几句话结结实实刺痛他了,就算知道是气话,也痛得不行。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将秦徐按到在地往死里操。
这种疯狂的占有欲令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再往深处想,也无法像缝扣子那次一样,故作轻巧地说一句“原谅我吧”。
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进步。
自以为已经成熟了,变得像柯幸一样懂得宽容与温和了,但实际上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那个凡事以自我为中心的混账少爷。
这种认知不免令人丧气,丧气到极点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演不好《淬火》的主角。
那角色的原型是柯幸,他连柯幸的温和都学不来,柯幸身为特种兵的强大又能学来几分?
浓重的自我厌弃中,他突然想起刘沉锋的话——你不配。
是啊。他想,我怎么配?
1天后,柯扬来医院送苹果,一眼就发现两人不对,病房里的气氛也很是紧张。
没多久,秦徐借口想抽烟,拿了包烟和打火机往露台上走。柯扬关上门,走到韩孟床边问:“怎么了?”
韩孟刚开始时不愿说,斜柯扬一眼,“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管。”
“内裤都不会洗的人,没资格当大人。”柯扬冷冷地抵回去。
他眉梢抽了抽,“我现在会洗了。”
“会洗也是秦徐教的,你以前会吗?”柯扬坐在秦徐床沿上,淡定地看着他,“而且我生日快到了,马上18岁,韩少,以后你别再拿我未成年说事儿了。”
他心里烦,摆手道:“别叫韩少,叫哥,你要我说几遍?到底长没长记性?”
“你才不是我哥。”
“……扎心了啊。”
“我哥有什么话都会对我说,不像你,什么都藏在心里,以为自己是个宰相,肚子大得能撑船,其实只有屁大一点。”
“操!”韩孟睨着柯扬,“敢跟我顶嘴了是吧?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你那么用的吗?”
柯扬毫不畏惧,“我向我哥提任何意见,他都不会说我这叫‘顶嘴’。”
韩孟一见柯扬又拿柯幸来压自己,就知道今儿是说不过这小兔崽子了,翻了个白眼,索性将与秦徐吵架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说完后,居然有种突如其来的轻松。
柯扬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我觉得你俩都有病。”
“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韩孟有些恼,但对柯扬,他是从来生不了气的,皱着眉道:“你倒是说说我哪儿有病?”
柯扬看着他的眼睛,以说“开饭了”的语气道:“你怎么就意识不到自己喜欢秦徐呢?”
他张着嘴,眼珠子都不带动的。
柯扬又说:“你嫉妒祁排都嫉妒疯了,就没发现他对祁排的喜欢只是仰慕?我还仰慕祁排呢,警备区有几个人不仰慕祁排?”
他愣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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