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听见徐裕云缓缓开口,又顿住,大概是在组织语言,“我以前觉得你什么都懂。但是现在又觉得你大概还是没有长大。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啊,确实是不知道的。蒋添丧气的想道。
“考研虽然不是什么顶顶难的事。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就要晓得负起责任,端正你的态度。你一天天在外面乱晃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你永远都这样,没有任何长进呢?”
连着三个问题,都把蒋添给问住了。
他哑然,心慌得直跳。原来,不管自己在这人面前是如何战战兢兢的想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这人也永远可以捉到那个不堪的自己。
但沉默了太久又觉得喉咙里发痒,有什么话堵在那儿,想要冲口而出。
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掉下来,只不过摔进沙土里他还扬起了头,想作最后的挣扎。
我有在好好努力啊,你看不到吗。
我在想些什么,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啊。
考研真的是我自己的选择吗,难道不是你觉得好才让我也这么去做的吗。
我真的连自己以后想要干些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也会迷茫,我也会无措,但我真的想变好,可我也感觉很累啊。
但若是真吼出这样的话,未免像个撒泼的小姑娘,太过矫情。情绪崩溃也不是他能在徐裕云面前肆无忌惮的理由。
他只好垂着头,避开徐裕云的目光,继续沉默着。但是第一次地,在他面前松了劲,塌着肩勾着背。别挣扎了,直接死在沙土里算了,他想。
徐裕云没得到蒋添的回答,又见他开始一副要死不活拒绝沟通的样子,好看的眉皱了又皱,忍不住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气急又无可奈何。末了,只好又重重叹了口气道,“你的自行车我给送回来了。你想骑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也不想管了。只不过,毕竟都这么大人了,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吧。不要再胡闹了。”
胡闹?自己到底在哪胡闹,都胡闹些什么了。蒋添向餐桌前沉默坐着的爸妈摇了摇手,一步一步挪进卧室,有些好笑的心想着。
跟徐裕云这么一场对峙,他也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现在只觉得浑身没劲,脑袋里一团浆糊,心里头五味杂陈。
狠狠的把自己砸在床上,又使劲按了按眼角。慢慢闭上眼完全陷入黑暗前,他想,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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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躺到了几点,裤兜里的手机跟抽了疯似的震动。蒋添没理会。
马克思主义哲学里面怎么说来着,意识能够控制和指导人的行为和生理活动。蒋添觉得自己大概正处于那种极度颓丧期,丧到所有生理反应生理功能齐齐暂停,眼下是连掏出手机的力气也抽不出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虽然累极,他这么闭着眼躺着的时候,却一直没有睡着。脑子里从徐裕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乱糟糟的。没有什么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反而什么琐碎的事情都有,想得最多的,居然还是下午那套做得十分糟糕的试题。
期间还察觉到了老爸几次悄悄推开门的动静。
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联想之前一直等在外面的徐裕云,大概是以为两人吵了一架,自己在生闷气。有时候也很遗憾,自己和徐裕云的关系要真的能像老爸心里的那样,从小一块长大互相陪伴着的简单纯粹的关系,该多好。怪也只能怪自己,多了不该有的心思,污了那纯粹。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裤兜里的手机还在蹦跶,恨不能把床抖成按摩椅。蒋添忍无可忍,掏出来一看——果然是精力永远旺盛的s字特攻队。
再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这些人上了一天班,真的一点也不累的吗。
耐着性子看完错过的消息,他倒是没忍住翘起了嘴角。
这胡伽还记着下午在面馆的对话,正式在群里介绍了他,顺便还冠以“知名面馆老板儿子”和“s城吃喝玩乐一哥”的名号。群里顿时一片求抱大腿求带飞的哭喊,死命@他,要求真人出现,检阅检阅特攻大队。
蒋添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起哄,即使隔着屏幕也觉着老脸一红。自己也只不过带胡伽玩儿了两回,就被这群人认成一哥。就算是开玩笑,也觉得心虚得很,一种肩负庄严使命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抱着手机,认真思索一番,犹犹豫豫敲下几个字跟大伙打了个招呼。真人一出现,群里顿时热情再度高涨,一时嗨翻了天。
蒋添跟这群精力充沛的超人们聊了一会儿,就觉得躺了几小时都没寻来的睡意终于慢慢冒头。抱着手机睡死过去前,他迷迷糊糊的想,胡姓大狂风真厉害,明明这次乌云那么厚那么重,一吹,居然又给吹走了。
6 夏,泳裤和防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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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乌云又厚又重,没过多久又自行聚集。那胡姓大狂风再厉害,也不能指着人家天天追着自己吹吧。
故,躺在自家小床上,看见胡伽推开自家卧室的门的时候,蒋添非常惊讶,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蹦坐起,“你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来?走着进来啊。你爸叫我来看看你生蛆了没。”胡伽皱皱眉,他一推开门就瞅见蒋添两眼发直的搁床上躺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自暴自弃般的腐朽气息,忍不住斥道,“离考试还剩多长时间了,你就这么躺着?你不心虚啊?”
印象中徐裕云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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