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爷子坐在饭桌边,幽幽沉沉地问:“他成绩怎么样啊?”
叶歧路一边刷牙一边点头,闭起眼睛一顿乱吹,“稳上清华呢。”
叶老爷子非常满意:“那你要多跟学长学习,虽然我们也不反对你学习之余玩玩吉他,但是可不能本末倒置啊,爷爷那时候家里穷,你大爷爷死在战场上了,家里就我一个男丁,考上大学也没得去,你爸爸那时候正赶上十年那个事儿,我和你奶奶根本不敢送他去念,你千万要记住,你可是咱们两代人的希望啊。”
叶歧路正好洗漱完毕,没什么情绪地说:“好端端的您提他干嘛?”
叶奶奶苦口婆心:“你再怎么恨他,他也是你爸爸啊。”
“我爸爸?”叶歧路冷笑了一声,“您看他们两个像有为人子女、为人父母的样子吗?我今年十八岁了,我们三个相依为命十八年,他们还想怎么样?”
叶家老两口还想再说什么,叶歧路就挥挥手,不容抗拒地说:“我爱你们,尊敬你们,咱们祖孙之间没必要为了他们产生裂缝儿。我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也会孝顺你们一辈子,就这样。我去叫他起床——”说着叶歧路转身就进了小屋。
易云舒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将自己抱成一个球儿,头顶竖起了一绺头发,活脱脱像一条天线。
叶歧路明知故问了一句,“你醒了?”
易云舒小声说:“你们吵的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醒了就起床吧。”叶歧路走到书柜前面,一边找参考书一边说,“我跟爷爷奶奶说你是我学长,甭聊穿帮了。”
“要我说——”易云舒停顿了几秒钟,“乐队的事儿就先搁下吧,你还是先念书,考上大学再说,反正只有两年,这期间你继续深造吉他,学学唱歌和编曲,贝斯和架子鼓什么的,不是很好吗?”
叶歧路默不作声地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书架上。
“其实我昨天就想跟你说了。”易云舒将被子裹得更紧,“其实这个圈子还是很势利眼的,大家都喜欢有天赋且技术好的人,这样可以让自己少走很多的弯路儿——但这样儿的人又怎么会看上你呢?只有你也是有过人之处的人啊。所以你现在还是羽翼未丰,让自己变得更好,你就可以找更好的队友。”
叶歧路仍然在书架上找书,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例如呢?”
“打个比方,就说邱嘉蓝。”易云舒终于舍得从被窝里爬出来了,拿起衣服慢悠悠地穿了起来,“满级乐队出事儿了之后,整个乐队只剩下邱嘉蓝了,那是北京乃至国内数一数二的吉他大师邱嘉蓝,他也算是我的半个师父吧——多少人对他趋之如骛,结果全部被他赶出了门儿。”
叶歧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的同时骂道:“活该!人家刚经历了那种悲痛的事儿,这还没过几个月呢,就追着他加入其它乐队,这他妈不是找不痛快是什么?”
“你说的确实占很大一部分原因。”易云舒已经穿好了衣服,“不过也有很大原因是那些人实在是不自量力,邱嘉蓝压根儿看不上他们。”
“——小路!”
叶奶奶敲了一下门。
“恩,来啦——”叶歧路喊了回去,转头对易云舒说,“走吧,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易云舒点了下头。
时间的沙漏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
北方的春季往往稍纵即逝,呼吸间,夏日纷至沓来。
叶歧路依然每天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室练吉他,他的吉他水平早已突飞猛进,进了无数阶了。
偶然一天晚上涤非来二十六中找叶歧路玩,远远的就听到了他的吉他。
涤非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难以置信!太玄幻了!
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叶歧路弹出来的,为了证实,他飞快地跑了过去——坐在教室窗台上,抱着吉他轻轻弹奏的分明就是叶歧路。
“我操!”涤非忍不住出声儿打断了叶歧路,他跑到窗台下,伸出手用力拍了下叶歧路的小腿,“你丫去什么深山老林里深造过了?还是得到了什么世外高人的真传?太尼玛牛逼了吧!”
叶歧路见到突然出现的涤非,又被他一溜儿不着边际的话给问的稍微有些迷糊,“啊?”
“啊什么啊!”涤非激动地又拍了叶歧路一下,“快点儿如实招来!”
叶歧路又重复了一次,“啊?”
“我忘了听谁说过你吉他天才,很久之前了,我还当那人扯淡呢!”涤非叫道,“没想到你丫确实是天才啊!快,刚才你最后那个和弦是怎么弹的!教我教我教我教我——”
“就是这样啊——”叶歧路轻轻按了几下琴弦给涤非演示了一遍。
涤非在那大惊小怪:“我操!牛逼啊!”
“…………”叶歧路无语,苦笑了一下,无法苟同地说:“这就牛逼了?你是没见过真牛逼的吧?能把吉他弹得开出花儿的那种。”
涤非一脸懵逼:“开出花儿?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儿意思。”叶歧路收起吉他,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不仅能开出花儿,还能闻到香味儿呢。”
涤非愣住了,“啊?”了一声后,“你确定不是在说武侠里的情节?是不是吉他还能震碎人的五脏六腑呢。”
“嗨!”叶歧路无奈地敲了下涤非,“胡扯什么呢!”
“不懂,还是不懂。”涤非说。
“不懂就别懂了!”叶歧路说,“走,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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