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华泉宫的门始终合著,他站在台阶上越发不耐了。一阵微风拂过, 将枯叶捎到了脚边,颜傅不小心踩了下去,那轻微碎裂的声响忽然在他耳边炸开。
刚才因为心急如焚,他好象忽略了什麽,那两个男子的脚步声太过沈重,应该是习武之人。想到这,颜傅心里一惊,再也顾不得什麽纲常lún_lǐ了,直接闯入华泉宫去。
果然,原本两个妃子正在替景非鸾按摩著背部,其中一人拔出鬓上的发钗,刚想行刺时殿门便被人用力的踹开了。那男子立刻将发钗抵在景非鸾咽喉上,另一个男子则是配合他将人挟持起来,三个人都一丝不挂的站在池中,温水刚好浸过腰线。
颜傅适应了朦胧的视线後立刻高喊:“放了大王!不然休想活著走出这里一步!”
那两个妃子失措後也淡定下来,握著发钗的说:“可笑,昏君人人得而诛之,放了他恐怕我们两兄弟才没命离开。”
另一个扣著景非鸾双手的妃子喊:“让开,放我们出去,不然便和这昏君同归於尽!”
两方正在互相僵持不下,颜傅猜到这两人还是爱惜性命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哗啦啦的水声仍在继续,原本缭绕的烟雾纷纷飘往门外,那暧昧缠绵的气氛也逐渐冷却,换上浓浓的杀意弥漫在周围。
“好,可以放你们走,但绝不能伤害大王一根寒毛,否则……”颜傅没说下去,只是凶狠地瞪著他们,然後让开。
“孤不走。”一直没开腔的景非鸾却忽然说。
顿时,所有人都看著他,只见景非鸾嘴角噙著笑,仿佛一点也不担心目前的处境。那纤长的睫毛还挂著水珠,因为他的笑容,晶莹的水珠颤了下来,沿则他幅度唯美的轮廓滑落,一时竟让挟持住他的两个妃子闪了神。
景非鸾仍笑著道:“两位爱妃急什麽,要出去也得让孤穿披上一件衣裳,你们说是不是?”
在他如妖魅般的笑靥下,竟让人产生一种想点头附和的冲动。
唯有看习惯了他这副表情的颜傅,趁著那两个刺客失神之时,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一掌击在拿著发钗的妃子胸口上。只听见一阵落水声,被击中的刺客便倒在池里,丝丝惹眼的红在水中散开。
他的速度如此之快,根本看不清是如何接近,让挟持住景非鸾的另一个刺客心惊。没想到昏君身旁竟会有这等高手,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那妃子一咬牙,也拔出发钗刺向景非鸾。
迎面而来的冷冽杀气,让景非鸾不由闭起了眼,随後只听到又一声巨响。他睁开眼时只看到那刺客撞到了池外的铜镜台上,颜傅则刚收了功力在他身前,那发钗已经有半枝没入了他的肩膀。
此时,宫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已经脸色泛白的颜傅想也没想,扯下原本挂在横梁上的帘缦,将景非鸾白皙的身躯围了个结实。
“大王!”炎毅带著一众侍卫冲了进来,看见两个刺客已经重伤倒地後,立刻跪下说:“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景非鸾刚想开口说些什麽,忽然,颜傅的身躯就在他眼前倒下,原本抓住裹在身上帘缦的手,下意识地去接住他的身子,然後便看到了到他肩膀上的伤口流出来乌黑的血。
“传太医!”
帘缦掉到了地上,白玉池边,那浑身赤裸的君王,像是突然狂暴的野兽,炎毅从未见过他如此狠戾与不安,。
草药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银指的烛台上许多小火苗在滋长,柔柔的橘光映在那俊秀而苍白的脸上,那失去血色的唇脆弱的抿著。景非鸾坐在床边,用贝齿啃咬著自己的手背,这是他心慌时的习惯,只是好几年没再做过这个动作。
今夜,就在刚才,他失态了。
这对景非鸾来说是可怕并且致命的信号,他太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活到今时今日,是因为他善於伪装自己。若不是这样,在当年两个奸臣的股掌之中,他绝不可能活到十五岁。
“殿下,请歇息吧。”炎毅送走了太医後进来说。
景非鸾放下已经布满齿印的手背,眼光飘到了不知名的远方,轻声道:“说吧,孤知道你心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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