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麽,就是梦见家人了。”
这种事情没什麽好藏的,再说想家又不丢人。
程风了然点头,“怪不得!你心情不好就说一声嘛,我又不是无知小孩,非得在你不舒坦的时候找不痛快。”
说不出来的倦意袭上心头,阳昱揉捏著隐隐发痛的太阳穴,轻声说道,“没事,呆会该熄灯了,你也别闹了,赶紧准备,别黑灯瞎火的又找这找那。”
认识这麽久第一次看到阳昱露出这麽沮丧的表情,程风不敢惹他,呆呆在他身边躺下,眨巴著眼睛凝视著他的侧脸,流露出别样的光彩。
“阳昱。”
阳昱很想安静,还是应了一声,“怎麽了?”
“我给你看点好东西,看完了你心情就好了。”
“什麽?”
嘿嘿笑了,程风神秘的凑近他,“朋友从日本带的正货,市面上买不到的好东西。”
阳昱扯扯唇角。
日本的东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麽。
“我没兴趣,你自己留著慢慢看。”想起那个垃圾桶,阳昱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悠著点,小心走火入魔。”
程风趴在他脑袋旁边,循循善诱,“我不骗你,保证让你大开眼界,以前那些入不了你的法眼,我才托朋友带了些不一样的……”
上铺探了个脑袋下来,“小风,什麽不一样的,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啊!”
一听到程风又有好东西,阳台上正在晾衣服的也很不淡定的冲了进来,“在哪?怎麽个不一样……小风,别藏著了,这种东西一个人独享啥味都没有。”
拧完湿衣服的手伸进被窝里,程风被冷得猛打哆嗦,边躲边吼,“享个毛球,他妈的都滚一边去,想冻死老子啊!”
平时嬉闹惯了,程风越是这样他们越来劲,笑著闹著滚成一团,阳昱被他们挤进墙角,郁闷不已,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谁的床,谁的窝啊?
考试结束後阳昱又开始学校酒楼两头跑,这样的日子也许在别人眼里辛苦万分,对阳昱来说,却是一种精神的支撑。只要想到小舅不必为他下学期的学费忧愁,阳昱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明珠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阳昱的工作能力大家都有目工人睹,连老板也对他赞赏有加,不仅两次给他加薪,还破例升他当了楼面部长。
老板姓朱,待员工很谦和,无论何时看到他都是笑脸迎人,愿意设身处地站在员工的角落考虑问题,“明珠酒楼”基本上都是跟著他好几年的老员工。
阳昱心想,这或许就是他的成功之道吧。
下午最後一节是体育课,阳昱跟老师打过招呼骑著自行车出了学校。
晚上酒楼有五十席的订婚宴,虽然经理说人手充裕,阳昱想多个人多份力,再则老板待人都不错,缺一节课去帮忙也於情於理。
十字路口,红灯转绿,阳昱推车准备过马路,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夹著凛冽的寒风,听得不是很真切。
“阳昱,阳昱……”
似曾相识的乡音,阳昱左右张望,只见人潮熙攘,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可以是幻听吧。
眼看又要红灯了,阳昱顾不得其他,作势就要走,车子却卡在原处动不了。他回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青年双手撑在车座上,边大口喘气边拿凶狠眼神瞪他。
阳昱先是一愣,然後淡笑著拍拍那人的肩,“炳福,是你啊!”
炳福满头都是汗,嘴里大口喷出白色的气体,“好小子,行啊你,瞧不起咱这些乡下文盲,打招呼都不理人了。”
阳昱不理会他酸了吧唧的怪腔调,“你怎麽到这里来了?什麽时候来的?”
“为了混口饭吃,哪有路子就往哪跑呗。”
炳福依旧是老样子,就连那股子痞气也一点没少,花哩胡哨的衣著,头发染得乱七八糟,活脱脱就是一个地痞小流氓。
“你不会真去拉皮条了吧?”
小时候的豪言壮语,如今想想只觉得好笑。
“我可是大好青年,老实著呢。”掏出烟盒,叼一根在嘴巴上,问阳昱,“你要不要来一根?”
阳昱摆手,炳福不厚道的嗤笑他,“一年365天当乖孩子,你的人生也够无趣的。”
从小到大炳福都喜欢夹枪带棒的损他,羡慕、嫉妒的成分占了大半,这种时候阳昱不跟他扛,不然以炳福的个性就得没完没了。
他乡遇故友,说不出来的亲切,听著耳热的乡音,不期间想起小舅,本想问问不久前见回过家的炳福,家里……小舅他们好不好……话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阳昱微蹙眉心,锁著一种虑郁的情绪,静默的凝视著前方的车流。
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阳昱要赶去“明珠酒楼”,跟炳福约了下次再见的时间,就蹬著自行车匆匆离开了。
阳昱一走,炳福才想起一件事来,刚才聊东聊西竟然给忘了。回转身想去追,只见车流滚滚,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小舅 014 小舅,你等我!
十一点订婚宴才结束,阳昱明天有课,经理早早就说过特许他早点走,只是他不想搞特殊,直到会场整理完毕才跟大家一起离开。
午夜的寒风利如刀锋,寒冷瞬间遍及全身,街心空寂,清冷的路灯将身影拉长,阳昱将衣领高高竖起,一鼓作气踩著自行车迎风而上。
他不怕冷,彻骨的寒风还是让他禁不住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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