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抬起头瞟了他一言,显然不太情愿。
陈冬干脆跳下床,走到他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我拿手抄本跟你换,怎么样?”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淡定的说道:“可不能把我的书弄坏了。”自己带的书全都是看过的,他也很想看看传说中的手抄本,比如《一只绣花鞋》,《十三号凶宅》。这些故事都是从北京流传到全国各地的,成了当时年轻人们炙手可热的读物,但却因为特殊的环境无法从正常的渠道获取,在精神上极度饥渴的时代,人们只能靠手抄本来偷偷的释放压力,暂时脱离社会环境的极端束缚。
顾卿“切”了一声,挠挠肚皮:“就你那点儿存货还拿出来显摆呢?”上火车之前,他也弄了一些手抄本,很多都是新鲜出炉的。
“不行啊。”陈冬向他挥挥拳头,高兴的爬回床上,继续吃起香蕉来了。
“喂,到了农场我借你几本吧。”顾卿对边上的于凡说,可人家却头也不抬,还沉溺于的世界当中呢。
此时,习惯成为众人焦点的少年立刻火了,他最烦的就是别人不搭理自己。
“喂,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顿时,房内就鸦雀无声了!
☆、冲突
于凡仍旧不抬头,静静的靠在床上看书。
顾卿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刚想扑过去揍对方一拳却被身后的陈冬拉住了。
“别动手,这儿不是北京。”他提醒对方,此处并非他们的地盘,这个房间里只有两个北京帮的。
小白脸放下手中的书躺了下来,拿后背对着脾气暴躁的大男孩,他才不和野蛮人一般见识呢。
“日啊!”顾卿吼了一嗓子就生生的被陈冬按到了床上,就算他是个愣头青也明白这场架打不得,后果肯定是挨批斗。
其他三个上海知青都没做声,只是默默的围观,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要惹事为好。
直到第三天晚上,到达西双版纳农场的时候顾卿才消了气,和陈冬聊到半夜三更才睡。热带雨林美丽的风光吸引着这帮年轻人,每个人都忘记了疲劳,新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寨子里生活的傣族年轻男女也是他们关注的焦点。
四个男生被分在了菜地前面的小屋内,周围的几间瓦房住的全是老知青,相比老三届而言,他们现在的条件算是不错了,1968年当第一批知青踏入这片陌生的土地之时,住的可还是茅草屋呢。
陈冬把行李收到返潮的衣柜里扭头和他笑着说:“娟子和咱们一个营,以后天天都能见面了。”
顾卿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无聊的“哦”了一声,又转头盯起对面床上的小白脸来了,自从上回发生冲突之后他就再没和这家伙说过话,此人好像变成自己敌人一般,怎么看怎么赌心,老想找机会使劲“搞”对方一次。
这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农场的宣传书记小个子老方走了进来,对于凡说道:“小于,七营要成立自己的宣传队,明天搞一份成员名单给我,唱歌,跳舞,样板戏都可以。”
于凡马上站起身,把书放下,走到方书记跟前:“我还不太了解大家的情况,晚上去别的宿舍问问看。”
“现在大家都是垦荒的同志了,要互相了解,互相帮助么,好好干小于,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会让你成为一位好同志的,那我走了,早点休息,明天六点半就要起来干活。”说完方书记就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吹进一股清新的夏风,夹杂着热带雨林特有的气味。
“打扰大家休息了,想问一下哪位是文艺骨干可以加入咱们七营的宣传队?”整个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上海知青,其他三个全是北京人,大家好像没听到一样,各自忙着手里的事。
陈冬咳嗽了一声,偷偷指指边上的顾卿,这家伙的样板戏唱得可是有模有样。
于凡本想无视,但迫于无奈,只得暂时低头,他和颜悦色的走到北京小爷跟前,中肯的问:“你是文艺积极份子吧,能加入咱们营的宣传队吗?”
躺在床上的半大小子挠了挠头,闭上眼睛不予理会,他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可于凡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他又说道:“宣传队有演出的时候可以不用参加劳动。”
顾卿一听,马上就转过了身,直截了当的问:“真的?”
“嗯,刚到农场的时候营长就和我说了,十一要有文艺汇演,我们营得拿出几个好节目来,宣传队的同志们可以提前两小时下工用来排练。”这种诱惑一般人都抵御不了,况且他们也不是啥深仇大恨,完全不至于。
“我报名。”少干活还不好,排练神马的就是浮云啊。
“你的文艺专长是?”
“唱样板戏,朗诵,忠字舞也会跳。”他真是文艺的积极份子呢,毕竟是首都人民么,文化素养就是高。
于凡有点儿吃惊,他以为此人只是空有一副俊秀的皮囊呢,没想到还多才多艺。
“我会拉手风琴,就是水平不高,呵呵。”陈冬自告奋勇的说,以前在宣武区他们二人联手可是人人竖起大拇指的。
忽然,顾卿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声念道:“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正西风落叶下长安,飞鸣镝。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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