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宋微的歌声,蛮女也舞得更加欢快。一段唱罢,掌声喝彩声如雷动潮涌,丁零当啷的铜板扔了满地。仿佛被观众引发了激情,宋微忽地睁开眼睛,轻捷地从桌上一跃而下,双手高举,一面唱歌,一面踩着鼓点朝少女走去。歌声充满了缠绵之意,神态更是温柔而又多情。少女回他一个火辣辣的眼神,观众们又是一阵鼓噪呼喝,更多的铜板扔向场中。
“啪!”一声巨响。人群陡然寂静,歌舞戛然而止。众人惊吓之余向场中看去,之前给宋微垫屁股的那张饭桌不知怎的整个翻倒,裂成了两半。
独孤铣走到当中,叫了一声:“宋微。”声音不大,听的人却无不为之一凛。两个字背后隐含的浓重怒意,毫不相干者都觉察得分明。
宋微心道糟糕,今天这混蛋怎么回来这么早,立刻敛眉低首,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少爷。”人前不能叫小侯爷,他跟侍卫们一样,管独孤铣叫少爷。事实上,迄今为止,对于独孤小侯爷,宋微都只知尊姓不知大名。他根本没打算问,而另一个,则是根本没想起来说。
围观的人发现独孤铣,很快就散了。只要不是今天才入住的生客,多数知道这几位是楼上贵宾套房的客人。虽身份不明,那气派是瞒不了人的。而宋微与那为首之人的关系,旅舍老板伙计及各位熟客,凡是有心的,这些天下来,谁不是看个明白。这时候自然没人平白惹事,赶紧走人。
宋微看独孤铣铁青着脸站在那里,等了片刻,不见他说话,便开始弯腰捡铜板。
独孤铣简直要气炸了。同时又觉得自己生这么大气完全没有必要,于是就更生气。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沉声道:“你跟我上来,马上。”说罢转身就往楼上走。
宋微把小鼓递给旁边一个穿蛮族衣裳的中年汉子:“徕大叔,地上的钱你跟徕小妹收拾一下吧。”
那跳舞的少女小声道:“阿爹,钱该给宋大哥一半才是。”
宋微笑道:“说了跟你们凑个热闹。”把嘴往楼上微微一努,“看见没?我用不着。今日可真开心,谢谢你们了。”
看独孤铣停在楼梯上,脸色更黑了,赶忙加快脚步上去。跑到一半,忽然抬头对秦显道:“秦大哥,借半贯钱我,有不?”
秦显便去掏兜,口里问:“你做什么?”
“赔老板桌子钱。”
另一边的牟平由衷觉得,小侯爷脸色已然黑得像碳球。立刻冲楼下掌柜道:“算在我们的账单里。”连赶几步,把秦显拖走了。
独孤铣走到房间门口,却不进去。宋微明白这是要自己先进去。一边叹息霉运亨通,一边迈步进门。独孤铣把门关上,慢慢压下满腔怒气,问:“那两个是什么人?”
“是一对跑江湖卖艺的父女。吃午饭在楼下遇上了,这不,赶上下雨么,大伙儿一块凑个热闹,消遣消遣。”
姿态是十分恭谨的,然而满不在乎的语气却又把勉强压下去的怒火激了上来。自成年以后,独孤小侯爷动真怒的时候都是有数的。于是这一刻,他的理智不允许自己把怒火发出来,因为太过莫名其妙。当然,迄今为止,也没有第二个人像宋微这样,敢如此胆大包天惹怒他,不把他放在眼里。但理智仍然告诉他,生气是件不合适的事。
宋微偷眼看看他表情,很有诚意地解释:“小侯爷不是说,只要在旅舍里边,征得侍卫大哥允许,下楼散散心、活动活动,都是可以的么?我很小心的,绝对没有泄漏小侯爷的身份,也绝对没有跟人多说无关的话。”
这副狗腿模样,让独孤铣更是只能把怒火憋在心里。看了他一会儿,问:“你缺钱?”
“还好。”
“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说。这里头没有,提前跟牟平秦显说一声,只要不过分,从外面带进来也不是不可以。”
宋微一愣。莫非这是要提高嫌犯兼床伴的物质待遇?毕恭毕敬地应了。
独孤铣看着他,那股火始终没能发出来,心里不顺当得很。甩了甩袖子,往里走:“不要再搞得像个卖唱的,丢人。”
他在桌子旁坐下,心思转到公务上。好一阵不见宋微动静,转头一瞧,还在门边杵着。没好气道:“我没让你罚站,该干什么干什么。”
宋微望着他,神情少有的正经:“小侯爷,是这样,我不觉得卖唱是件丢人的事。不劳而获才丢人,这事儿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凭劳力赚钱,真不丢人。退一万步说,我今天卖唱丢人了,丢的也不是小侯爷你的人。我丢自己的人,不劳小侯爷操心。其实要说丢人,我倒觉着,背着偷东西的罪名,上了失主的床,挺丢人的。不知道小侯爷以为然否?”
独孤铣眯了眯眼睛。他已经完全不想压抑自己的怒气了:“宋微,你是不是仗着我给你脸,就真觉得自己多有脸?”
宋微想这神经病好了没几天,又开始犯症状了。大概一下午快活最后收场太过扫兴,忽然就懒得多跟他周旋,针锋相对顶回去:“小侯爷,事到如今,我的屁股或者跟你有关,我的脸还真跟你无关。我即便是个嫌犯,也没卖给你。当然,你可以再蛮不讲理些,因为我无力反抗。”
独孤铣腾地站起来,拖着宋微就往卧室去。
往常需要动用口舌的时候,他也一贯伶牙俐齿,从来没有跟人吵架憋屈成这样过。拎起宋微扔到床上,喘了两口气,忽然低喝一声:“唱!”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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