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你也没必要向我争取。”亨利摊手。
“我只是不想麻烦,假如以后什么事情都要跑来问你,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我们能把彼此交杂的制约通通解除,这样不是能轻松很多吗,就像之前皇宫的布防,我不也没有干涉了。”
“这是两码事,皇宫的布防向来不归教廷管,之前那样只因为你是希尔德布兰,你是例外。”亨利解释道,“假如朕把权力交付于你,那么以后圣彼得的宝座上坐了另一个人,朕又该如何收回这些专属于你的特权。”
“你幻想过?你幻想过另一个人取代我的位置?”希尔德布兰此时就像一头领地遭到了侵犯的狮子,“然后呢?然后你也会为了利益和他在一起?!”
“希尔德布兰!”亨利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希尔德布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抱歉。”
亨利满脸失望地看着他:“你觉得朕是为了利益,才和你在一起?”
“不……”希尔德布兰下意识反驳道,随即又忽然笑了出来,“不是吗,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难道你要告诉我,你爱我?”话虽如此,琥珀色的眼中却有隐隐的期待。
亨利心中有一瞬间愤然,然而下一秒却又平静下来:“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该相信朕,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朕吗?”要他现在承认爱意还有些难,所以他只好含糊地应付道。
“好吧,我们暂时先不说这个,说回之前的问题。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永远也不可能让出这个权利。”
亨利摇了摇头:“不用想了,不可能。”
希尔德布兰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最后轻笑一声:“亨利,我可以为你让步,而你……”
亨利皱眉打断他:“这不一样。”
“不,在我看来没有区别。”
亨利沉默下来。
希尔德布兰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亨利,你应该清楚地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得到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取得,你以为你不点头我就没有办法越过你行使这个权利吗?我只是不希望到时候你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件事,那样你会伤心。”
“你这是在……威胁朕?”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陛下。”
尽管心下有些失望和难过,亨利依然退了一步:“你想任命谁,朕给你签同意书。”
希尔德布兰闻言松懈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我已经准备好了文件。”
亨利倏地看向他,湛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展开那张薄薄的信纸,只见那个人名中冠有一个熟悉的家族姓氏,当下不由冷笑道:“是他?你知道他们家族的人向来跟朕过不去吗?”
“我知道。”希尔德布兰坦然道。
“朕能知道原因吗?”亨利不抱希望地最后问了一句。
“你只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在现在的亨利听来再敷衍不过,他狠狠地闭了闭眼,抓过桌上的笔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接着把笔用力往旁边一摔,不顾桌上溅开的墨水起身就走。
“亨利。”希尔德布兰拉住他。
“放手,”亨利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生硬地解释道,“朕只是有点累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希尔德布兰站起身来拉着他往外走。
亨利没有再拒绝。
然而等他们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亨利却把希尔德布兰挡在门外:“朕今晚想一个人睡。”
“我知道你生气,刚才在路上我已经想好了,你可以罚我睡地上。”希尔德布兰软声道。
亨利听他这么说自然不相信,但由于他态度还算不错,再也不像刚刚那么咄咄逼人,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于是他没再说什么,默认一般地走进殿内。
沉默而疏离地各自洗漱完,亨利径自上了床,而希尔德布兰却果真止步床前,站在地毯上向他索要枕头:“枕头总能给我吧?”
亨利默默地把枕头丢给他。
希尔德布兰神色没有丝毫异样,自然地把枕头放到地上,坐了下来:“二十多年没在地上睡过了,感觉还有些怀念。”
亨利闻言一怔,随即想到贫民窟里那个逼仄昏暗的房间。
“闭嘴。”这是想让他心软吗,不可能。
希尔德布兰果然没再说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亨利听见他躺了下来,于是也不再多想,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结果没多久之后又听见床下传来一声:“冷。”
亨利充耳不闻。
过了许久,墙角处的烛台烧融了三分之一,希尔德布兰再也没有动静,失眠的亨利悄悄转过身往床下瞥了一眼:“啊!”
对上一双沉沉的琥珀色眼眸。
“你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睁着眼睛吓人很好玩?
“冷。”希尔德布兰幽幽地重复道。
亨利按捺下心头摔东西的冲动,暗骂道:“滚上来!”
希尔德布兰揽着枕头坐起来,装模作样道:“给我一床被子就好。”
亨利瞪着他。
希尔德布兰怕他反悔,顿时见好就收。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把枕头放回原位,躺在亨利身边:“也就只有你,成天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敢让我滚来滚去。”
亨利冷笑:“你可以不听,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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