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学程。”戏子躺到我身边,伸手把我圈进了怀里,在我耳边低声呢喃着,“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会欺负你。”
没有人会欺负我……
我心中一震,转身贪婪地挤入他的怀抱,就像一个伏在母亲怀里的虔诚婴儿,任他一双巧手在我脊背之处抚摸、安慰。
戏子凝视着我沉默了很久,才道:“学程,我给你唱支曲儿好不好?”
见我不言,他便当作默许,开口轻轻地唱起来,是一首很优美的蓝调;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妖娆淫媚之态,而是温柔宠溺,就像一个亲切的兄长。
我紧紧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搂着他睡了过去。
……
次日我出门,院中已没了半分昨夜的痕迹,连带染血的井绳也被人一并带走抹去了。
我阴恻恻地笑起来,走到井边欣赏着自己苍白的面容,愈发觉得英俊合心。
“少爷。”阿五在我身后唤。
我摆摆手,望着天空悠然道:
“以后啊,要叫我老爷。”
作者有话要说:
☆、04
……
几乎从很早以前,我就总是不安。
名义上是梁家二少,实际上却是他们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娈童,若是这事传出去,可真要沦为老顽固们的笑柄了。
我还记得那时院里有十几个小童,其中就有梁家真正的二少。小童们表面上是他的玩伴,深夜里却要进主卧服侍那对残暴的父子。他们在第二天总是奄奄一息地被抬出来,有的伤轻,就养养接着服侍,年纪大了被送到巷子里当个小倌;有的伤重,则是被一卷破席包裹住扔到荒山野地里了。我生得矮小,容貌亦不很出色,是人牙子口中附赠的次品,他们没人对我有兴致,因此我就没遭受过那等耻辱。
然而我怕,怕他们某天心血来潮就挑上我了。于是我佯装坠树,自残了腿;又摔破花瓶,划花自己的脸,想以此来自保。
他们果然对我嫌弃起来,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难受,只使唤我做个下人。
真正的二少死于一个雨夜,来做法事的道士为了多骗些钱财,竟说自己可以将二少回魂,一双三角眼扫来扫去,就盯上了最不起眼的我。
我便也配合他躺下,浑身抽搐一翻后睁眼站起来,抱住他们“父亲大哥”地戚戚唤着,从此成为梁家的新二少,逃脱了被送到巷子里的厄运。
然而随着我一天天成长,脸上的疤痕也越来越淡,终于淡到快要看不见了;大哥留学国外,头脑再不济也懂了些无神论,知道还魂是决计不可能的事,回来时打量我的目光多少有些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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