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嫂出来,把一堆水果放到厅里的桌子上,说:“见面就吵架,从小到大都是。亲着哩!打断骨头连着筋~”
陈嫂笑眯眯地看他们两个,一人给一只金灿灿的佛手桔。
阮君烈把桔子放在桌上,从腰里掏出怀表,上面坠着一个豌豆大的猫眼宝石。他将宝石解下来,扔给对方。
阮君铭将这个小玩意接住,坐在沙发上细看。他穿着一身铁锈红,西服背心里面是雪白的衬衣。
阮君铭琢磨一番,说:“子然,这个猫眼好像是真的,蛮值钱的。”
阮君烈对他说:“送你的。”
阮君铭哈哈笑起来,说:“我要礼物你就给?”
阮君烈端起茶水,不看他,说:“你要我当然给,你是我哥。”
阮君铭笑起来,把猫眼石放在桌上,挥手说:“跟你开个玩笑,就爱当真。”
阮君烈暗暗骂一句,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君铭说:“上个礼拜。”
阮君铭一边应他,一边拿起电话,拨个号码,说:“宝莹,晚上过来?子然来啦。”
盛宝莹是阮君铭的妻子,过去是他的女朋友。
对方说了几句,阮君铭说:“你不回来啊?你要去看你爸?好吧好吧,知道了。”
阮君铭挂掉电话,站起来,说:“上楼?我们去书房。”
阮君烈站起来,先上楼梯,去他哥的书房。
阮君铭把佣人叫来,吩咐一番,然后也走上楼梯,跟在他后面,抱怨说:“你上次把我的公馆都砸坏了。我好好一个宅子,拿给你住一住,马上就七零八碎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阮君烈一腔子血涌到头上,恨声道:“烦不烦?!”
阮君烈想起那天晚上在小公馆发生过什么,就要崩溃。他走的时候,碰碎了不少东西,枪都忘记拿。
等他想起来,把枪和子弹找回来,也没修缮。他恨不得烧掉那屋子。
阮君铭宅子多,那一间几乎不住,就给了弟弟,如今又念起来。
阮君烈说:“我明天差人给你修。”
阮君铭拍拍他后背,表示宽宏大量。
两个人走到书房,阮君铭给弟弟展示自己买来的一批骨科器械,是一些金属材质的骨板等零碎物件。
阮君铭说:“我这次采购的都是很好的材质,种类也齐全,你瞧瞧。”
阮君烈耐心观摩一番,称赞了几句,然后直入主题:“哥,你帮我买点金元,再帮我做点外汇生意。”
阮君铭的妻子盛宝莹是盐业银行董事的女儿,盛家是金融业大亨。
阮君铭扭头看他,说:“我帮你买金元保本好了,做外汇生意干什么?有风险的。”
阮君烈瞅着他,说:“有风险才找你,否则不如找旁人。”
阮君铭找个位子坐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说:“怎么,你还缺钱?”
阮君烈也坐下,肃然道:“哥,现在军饷不够吃。我手下的人钱不够花。”
阮君铭嗤笑一声,说:“怎么可能?你们这些军长总长,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
阮君烈无奈,说:“我是说士兵,钱不够花。现在又给了我一队人,军饷被之前的师长吃空了。”
阮君铭说:“关你什么事?你还要给他们钱花?”
国军中的腐败情况积习难改,军费挪用的状况时常出现,加上物价上涨。阮君烈一时也不好解释。
阮君烈说:“军饷还没到位,我要先支付一部分。我要更多的钱。”
阮君铭惊叹道:“你没毛病吧?这也是一种为国捐躯?”
阮君烈皱起眉头,说:“你做不做?”
弟弟是亲的,真的开口,就不能拒绝。阮君铭想想,问:“多少本钱?”
阮君烈说了一个数字。
阮君铭吃惊道:“这么多?”
他站起来,往外走,毅然决然说:“不干!”
阮君烈也站起来,追问道:“为什么?”
阮君铭走出书房,不快道:“我又不是银行家,我丈人才是!这么多钱!给你周转保本?增值?你还是多要点军饷去。”
阮君烈急道:“你要帮我,军人在为国效命。我要保证他们的生活。”
阮君铭瞥他一眼,丢下一句:“你还是先管好那群丘八!”
阮君烈跟在他后面,一起往楼梯下,解释说:“我这就是在管他们!他们一旦饿了,跑上街去,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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