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温本就抱着玩的心态,看见小孩子如此固执地想要保留尊严的神情,浅笑着收了手不再逗他。
“明早八点,训练场,不见不散。”
在他有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瞳眸里,吴坤宇看见了十五岁的自己。淡漠,倔强以及没有来由的孤傲。尚未完全舒展开来的少年肢体,纤细而无力。在十九岁的他面前,自己的不可一世一击即碎;自己悲天悯人的忧郁,才真的成为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强赋新词。
他转身离别时的那一抹笑,渐渐化作一颗闪亮的行星,摇挂在吴坤宇的暗色天幕,为吴坤宇的暗色人生,释放唯一的一点光亮。
自此吴坤宇便跟着俞温,结识了俞温的朋友,熟悉了俞温的习惯,甚至与俞温常光顾的那家奶茶店老板也混了个一等一的面熟。俞温的一颦一笑,便是吴坤宇的指明灯,为他在迷茫中开天辟地,为他在无助中披荆斩棘。
十六岁那年,吴坤宇得到了俞温的那把‘淘气鬼’。但吴坤宇觉得似乎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原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岁的增长,人真的是会变的。当年那个纤弱瘦小的少年早已过了只是得到一把枪便欢呼雀跃暗自满足的年纪。
十六岁的吴坤宇寻找到了更大的理想。
他想变成广袤辽阔的暗色苍穹,拥抱天际中唯一的那颗明星。
忽然一声巨响,吴坤宇从高高的云上被狠狠摔下。惊醒了才发现,自己居然看着俞温的照片睡着了。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啊。侧耳听了听,连一贯吵闹的隔壁屋也十分安静,吴坤宇略有些不爽。果然俞哥又没跟他打招呼就跟着队长出任务了。
他伸手拨一个电话过去。被挂断。再戳一个,还是被挂断。
再戳一个?吴坤宇犹豫再三,还是作罢。万一打扰他执行任务就不好了。看看天色感觉还早,不如去买杯奶茶。这样想着,他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走进灿白房间,抄起齐广祯的泰迪钱包,摇摇晃晃出门了。
夏季晚霞犹如瑰丽的绸缎,雕挽着缱绻的火烧云,氤氲了天边一角。夕阳依靠着云彩缠绵,迟迟不肯归去。不远处广场上一大群白鸽展翅追逐着快乐而去,牙牙学语的孩童们捧着谷粒仰着头张望。带有许愿池的古雅典喷泉将空气装点的五颜六色。一阵微风带过,沁凉的水珠便随风四处飘扬。
吴坤宇漫步在脚步匆匆的行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惬意。真希望俞哥跟自己一起好了。他轻轻叹口气,戳开奶茶。那么温柔的俞温,总是舍不得和自己置气,却什么事情宁愿和季晨那个天然呆说,都不肯告诉吴坤宇呢。
怅惘间,天色渐渐黑下去。吴坤宇不自觉加快了步伐。他答应过俞温绝不在天黑的时候一个人出门。
“暗夜,吴坤宇?”
一个人迹罕至的转弯,突然冒出一群黑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知道他代号暗夜,那么也是组织的人吧。吴坤宇抬眼看了看将自己包围的人群,不着痕迹地摸向腰间防身的短匕首。这些人的面孔他从未见过,加入二组后也不曾故意在练习生里找过茬,如此看来,应当是后面几个组的。
嘁,后面组的竟然也敢来挑衅。抢不到任务狗急跳墙吗?吴坤宇望着远处已经亮起的点点路灯,不耐烦地皱眉。血液中渴望黑暗的暴力因子似乎开始蠢蠢欲动。
“还以为二组的人能有什么能耐,原来也不过是个爱喝奶茶的小屁孩啊。”对方挑衅的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了一片大笑。
“让开。”吴坤宇咬着吸管。喜欢奶茶是俞温的爱好,他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怎么,害怕了?”
他周围的人大笑着附和,没有人注意到吴坤宇已恼怒地捏紧了奶茶杯。
“让开。”
坤宇,不要搭理那些渣滓。郑承烈的命令犹在耳边,你是二组的人。而二组人有着后辈组无可比拟的骄傲。吴坤宇强咽下气。如果现在发作一定会被闻讯而来的安全部逮到,况且他也答应了俞哥不在外面打架。
吴坤宇眼睁睁看着落日西斜,下沉;最后的一丝余晖也被吞没在无穷尽的黑暗之中。眼底的暴虐之气渐起,由黑夜而引发的狂暴气息弥漫周身,躁动益加明显。
“我就偏不让,你能把我怎么着?”为首的人嚣张地昂首挺胸。“还是其实你打不过想回去搬小俞哥出来给哥几个爽一爽,也算作赔礼道歉了。哥几个对不对?!”
“你说什么?”本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吴坤宇霎时狂暴模式全开。这群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吴坤宇面前提及俞温,更不该不知好歹地妄图以语言侮辱俞温。
他吴坤宇被别人怎么样都可以,但惟独,惟独受不了的,就是自己悉心保护的俞温在人前人后受一丁点的委屈。一丁点都不行。
俞温是他的逆鳞,他的心酸,是他最最不能被触碰的底线。
吴坤宇紧紧攒起了拳头,再也无法压制的狂躁瞬间爆发,风一般地发动了攻击。
“此为暗夜。”
他如是说。
混乱厮杀在闻讯赶来的安全部抵达之后不得已草草结束。
“下次敢再叫他小俞哥,我就阉了你。”扔下狠话,吴坤宇仍不解气地猛踹对方两脚。
“小子火气还挺大嘛。你小俞哥一定没见过你这样。”跟以往的五大三粗式壮汉存在天壤之别,这一次安全部来的人有着圆鼓鼓的包子脸,笑起来甚或可以说,有些可爱。
“再叫一次我也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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